第八章 家庭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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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父亲实在看不得自己女儿被欺负，气得浑身发抖的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似乎是想用气势吓退儿媳。</p>

可阿红哪里是这么容易缴械投降的主，她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深吸口气就是火力全开。</p>

“怎么学？天天有人窜门借道的，妈下午还要在后客堂搓麻将，稀里哗啦的吵也吵死了，而且学校老师都说了，小飞现在一定要保证好休息，二层阁那味道一闻就想吐，晚上怎么睡？”</p>

“好啊，你们都心疼小妹，就没人心疼我和小飞吗？难道小飞不姓李吗？李国伟，你他妈不要这时候给我装哑巴，这家你还管不管？小飞还是不是你儿子？”</p>

阿红就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句句上纲上线，声音震天动地，恨不得让整条弄堂的人都听到。</p>

“爸，妈，算了，我和瑶儿住二层阁吧，反正孩子还小，就是睡个觉的事情。”</p>

看到两个老人在那唉声叹气，又瞅见自己亲哥哥的窝囊样，李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p>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房产证上的名字都姓李，却要听着一个“外人”发号施令。</p>

李燕不愿去和阿红再做争执，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赵阳能早些从南极回来，然后带着自己和女儿赶紧逃离这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楼。</p>

上海的秋老虎凶猛无比，哪怕是在深夜依然闷热到连空气都是粘稠的。</p>

兴许是太过难受，平时乖巧的瑶儿也哭闹起来，李燕赶紧爬起身子把她抱在怀里，但不管怎么哄都没法起效。</p>

二层阁本就是为了解决住房空间不足的产物，总共就一米多一点的层高，压根就没法直立行走，更不能开窗透气。</p>

婴孩的哭声沿着木板的缝隙很快就回荡在整栋建筑里，眨眼就让住在顶楼三层阁的阿红咒骂起来，两种声音和情绪相互交织，终究还是击垮了李燕坚持了许久的防线。</p>

她用牙齿咬着嘴唇，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努力让泪水不至于滴下。</p>

孩子依然在哭，被吵醒的老母亲也跑上来帮忙，楼梯的阴影里还站着父亲，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此时此刻甚至都不敢站在女儿的面前。</p>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在1984年的夏末秋初，李燕第一次明白了亲人间的“恶意”何其致命，能够像一柄锐利的刀，硬生生刺穿所有的体面和善良。</p>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月光下的体育北京学院静悄悄的，但若是推开一间间宿舍的门就会听到考察队队员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p>

白天的训练消耗极大，让身强体壮的赵阳也扛不住了，他今晚睡得很香，脸上却不自觉地挂着笑容，在美梦里拉着李燕和瑶儿的手，站在建成的南极考察站前合影留念。</p>

白雪皑皑的寂寥世界里，唯有那飘扬的五星红旗显得格外鲜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