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屋漏偏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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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

“得，晃一下汤又全撒了，这都盛第三碗了。”</p>

赵阳叹了口气，把餐盘放在桌上，看了眼餐厅里同样晃晃悠悠的队员们，心想西风带这苦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p>

“赵阳，吃这么少可不行啊，越是晕船想吐越要补充能量，只出不进身体是要扛不住的。”</p>

来人正是郭坤，自从出现大面积晕船情况后，他就和其他几名副队长一起每天带头来餐厅吃饭，以此来给年轻队员们树立榜样。</p>

作为自己踏上南极之旅的引路人，赵阳对郭坤是又敬佩又亲切，被对方这么提醒，脸上顿时一红，赶紧拿起筷子往嘴里猛塞几口大米饭。</p>

“对了，郭老师，王博士他们三个没事吧？那天晚上真是太危险了，我光是听他们描述都觉得寒毛直竖。”</p>

饭吃得差不多了，赵阳新闻人的好奇属性又开始爆发，虽然话题有些敏感，但他相信以郭坤的处事风格绝不会为此生气。</p>

“老许和老贾都受了伤，估计需要卧床一段时间，老王倒是没事，睡了一觉后就完全恢复过来了。”</p>

“不过他们三个严重违反了船上的规定，相应的处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为此老张还把原先巡逻的频次和力度都提升了，就是想要杜绝同样的事故再发生。”</p>

郭坤就好像知道赵阳会问起这件事，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把此次意外直接定义成了事故，然后强调所谓的“个人英雄主义”决不能凌驾于安全纪律之上。</p>

“老王他们的确是出于好意，但这样冲动的行为最后只会给建站任务、给整个考察队带来风险和隐患。”</p>

郭坤把事情盖棺定论，赵阳也明白老王他们这顿批评和处分是躲不掉了。</p>

五百多号人，两艘万吨巨轮，数千万的资金投入，还有全国人民的殷切期盼……</p>

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直接导致满盘皆输。</p>

个人的失败或许并不可怕，但若因为“私心”而让举国之力付诸东流，那才是“罪该万死”。</p>

“郭老师，我明白了，待会我就去写一篇报道登在今天的黑板报上，好好呼吁大家一切都要听指挥。”</p>

这句回答发自内心，如果说以前的赵阳还是崇尚“两横一竖就是干”的热血青年，那么在与南极事业结缘的这一年多来，他已然渐渐成熟起来。</p>

赵阳开始懂得剖开问题的表象，以更宏观的视角冷静分析，在更深层次的维度展开思考。</p>

他甚至偶尔还会想起以前出去采访时老沈讲的那些话，彼时还以为都是玩笑，现在回味才知道老大哥的用心良苦。</p>

“等出了西风带就快到阿根廷的港口了，到时候一定得给燕子和瑶儿挑几样礼物，她们娘俩在上海待着多半是会吃苦的。”</p>

送走郭坤后，赵阳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李燕抱着瑶儿的模样，婴孩那肥嘟嘟的小脸，笑起来还会露出两个酒窝，足以融化每个老父亲的心。</p>

可“美梦”总是短暂，在谁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餐厅就好像遭受了巨大的撞击，突然整个开始倾斜。</p>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一股脑儿地扑倒在地，桌上的食物和餐盘“唰”地一下滑出，摔在地上和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p>

“遭遇大风袭击，遭遇大风袭击，全体船员就近避险，重复，所有船员就近避险！”</p>

广播里响起了船长张向晚的声音，代表着西风带再一次朝着考察队发起了袭击。</p>

此时船舱的倾斜角度已经来到了30多度，满地的碗碟、椅子、瓶子连带着摔倒的队员都朝着一侧滑去。</p>

混乱之下还能听到有人在呼喊：“我的眼镜呢？”“我的裤子被勾住了！”“别乱动，压着脚了，让我先站起来。”</p>

说来奇怪，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赵阳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他连滚带爬地从餐厅出来回到了自己的住舱，从床底下掏出了一台摄像机。</p>

没有任何犹豫，踉跄着返回，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又是一次剧烈的晃动，无法站稳的赵阳所幸直接趴在了地上，将摄像机扛在后背想要记录此时的景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