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吴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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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儿子要做畜生了……“当时兄长是这么说的，声音哑得像吞了炭火。</p>

吴涛猛地站起身，牌位被带倒，“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发现牌位底下压着个油纸包。</p>

是兄长藏在这里的，里面包着张捕头当年给他们兄弟的铜钱，整整二十文，一个子儿都没花。</p>

铜钱上的“崇祯通宝“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吴涛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砸在生锈的铜钱上，溅起细小的尘埃。</p>

“大哥……我们错了……大错特错……“吴涛的眼泪砸在青砖地上，声音哽咽。</p>

他想起张捕头平日里的正直，想起他宁愿自己清贫也不让手下搜刮民脂民膏的坚持，更想起他家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虎……</p>

“我不能……不能再当县令的走狗了……“</p>

吴涛猛地站起身，他狠狠抹了把脸，把铜钱揣进怀里，大步走出家门。</p>

他必须警告张捕头，无论县令在谋划什么，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p>

夜色渐深，吴涛像幽灵般穿梭在漳州城的街巷中，当他接近张捕头家时，却猛然刹住脚。</p>

直觉告诉他张捕头家现在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吴涛并没有贸然上前敲门</p>

而是悄悄蹲在张捕头家对面的巷口，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座安静的小院。</p>

等待许久，已经半个时辰了，院门紧闭，连个进出的人影都没有。</p>

“不对劲……“吴涛吐出嚼烂的草茎，眉头拧成了疙瘩。</p>

往日这个时候，张捕头早该在院里练拳了，而他的妻子也会在门口点灯。可今晚，整座院子黑得像个坟包。</p>

他猫着腰溜到后院墙根，耳朵贴在冰冷的砖墙上。隐约能听见屋内压抑的说话和哭泣声，却听不清内容。</p>

正当他想翻墙进去时，一阵脚步声吓得他缩回阴影里。</p>

两个陌生面孔的衙役提着灯笼绕到后院，腰间配着明晃晃的刀。</p>

“看紧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p>

吴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张捕头被软禁了！县令这是要干什么？就因为李家村的事？</p>

他蹑手蹑脚地退开，脑子里乱成一团。</p>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吴涛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p>

吴涛叹了一口气，现在张捕头也被软禁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p>

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散去了心中复杂的想法往家走，但他却在经过县衙后巷时猛地刹住脚步，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从地窖往外搬东西。</p>

吴涛屏息贴在墙根，借着月光看清了：是火药！整整十几桶！</p>

师爷正在清点数目，嘴里还念叨着“明日午时“、“黄府寿宴“之类的词。</p>

吴涛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忽然明白了城里那些“圣主降临“的谣言从何而来……</p>

县令要用这些火药，在众目睽睽之下……</p>

“不行！得告诉张大哥！“他转身就要跑，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拽进暗处。</p>

“嘘！“是王二那张惨白的脸，“吴涛？你在这儿干什么？“</p>

吴涛的冷汗浸透了后背。王二不是被师爷收买了吗？怎么会……</p>

“我、我路过……“他结结巴巴地说，手却悄悄摸向怀里的匕首。</p>

王二突然凑近，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朵上：“你也看见了？那些火药？“没等吴涛回答，他又急促地说：“县令疯了！我刚才偷听到，他要在黄大人的府邸前埋下炸药炸死所有人！！“</p>

吴涛瞪大眼睛。王二继续道：“张捕头家被看起来了，我们得……“</p>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脚步声。王二一把推开吴涛：“快走！去找……“</p>

“什么人！“</p>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师爷带着几个衙役冲了过来。</p>

吴涛最后看见的，是王二被按在地上时朝他使的眼色。他转身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心脏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p>

跑出两条街后，吴涛瘫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廊下，大口喘着气。怀里的铜钱硌得胸口生疼，却让他前所未有地清醒。</p>

“得救张大哥……得阻止县令……“</p>

他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小虎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有张捕头妻子熬粥时温柔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