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久违的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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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散场后，路灯在积雨云下晕成模糊的光晕。我攥着手机，屏幕上雅兰的消息还停在&#34；12点前必须回家&#34；的叮嘱。她的名字在聊天框里跳动，像初三那年她别在发梢的茉莉，总在晚自习后悄悄落在我课桌的角落。

&#34；去老城区的石板路走走？&#34；我提议。电动车载着我们穿过中山路骑楼，晚风裹着蚵仔煎的焦香。雅兰突然指着骑楼二楼的玻璃花窗：&#34；还记得这里吗？初三逃掉的那堂自习课，我们在这里画过泉州地图。&#34；褪色的红漆木窗棂后，闽南古早味的麻糍摊子正冒着热气，摊主阿婆往糯米团里裹花生碎的手势，与十年前分毫不差。

拐进金鱼巷时，南音馆的琵琶声突然漫出来。雅兰的马尾辫扫过我手背，她眼睛亮得像厝角檐下的铜风铃：&#34；进去听一曲？&#34；八角亭里，琵琶弦与洞箫在月光下缠绕，唱词里的&#34；孤栖闷&#34；在穿堂风里碎成星子。雅兰跟着哼唱的尾音轻轻颤动，我想起她在毕业晚会上唱《爱拼才会赢》时，也是这样微微泛红的耳尖。

十点半的东海泰禾夜市飘着鱿鱼须的焦香。雅兰踮脚去够旋转木马上的霓虹灯，发间的珍珠发卡与&#34；泉州之眼&#34；摩天轮的流光相互辉映。&#34；要试试这个吗？&#34；她晃着手里的蚵仔煎，番茄酱在纸盘上画出歪扭的爱心。我们坐在滨海步道的石阶上，看晋江大桥的车流化作流动的星河，浪花在远处碎成银箔。

经过西街西段时，某个院落突然飘出吉他声。雅兰拽着我钻进窄巷，老旧的木门推开竟是个玻璃花房酒吧。藤本月季在天花板垂落，她点了杯桂花酿，琥珀色的液体映着头顶的星星灯：&#34；你记不记得，当年说要在西街开家这样的店？&#34；我望着她睫毛在烛光里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班长在篝火晚会上说的那句话：&#34；有些人光是遇见就已经赚到了。&#34；

十一点五十分，电动车停在她家楼下。雅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34；给你带的元宵圆。&#34；温热的触感透过纸袋传来，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我指尖，像几年前那片落在课桌上的茉莉花瓣。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永远不会分离。远处钟楼传来十二声闷响，我望着她消失在楼道的身影，忽然明白有些约定不必说出口——就像泉州湾的潮水永远会回到海岸，我们的故事永远会在某个起风的夜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