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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道人笑眯眯的从门缝里瞧了几眼,道,“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余三贵一听有戏,连声道,“请两位仙长指点。”
胖道人笑眯眯的伸出手,道:“五两银子,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余三贵看着这两人,眼神有些犹豫,那高道人冷冷一笑,“这么多街坊邻居看着,难不成还能骗你五两银子不成?这是做法事的钱,按规矩不能多,也不能少。”
余三贵连忙跑屋子里去拿,一个心急加心慌,还摔了一跤。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了,他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妇人就心里发慌。
胖道人收了银子,笑眯眯的就从衣袖之中掏出符笔,在院子里直接画符做坛,那不苟言笑的高道人则冷冰冰的训斥余三贵,“此事可大可小,关键是你家妇人受委屈受多了,结怨在心,她没什么坏心,希望神灵搭救她一下,所以这时候她才像是东岳大帝附体,但你若是受了这教训还不悔改,那下次遭受什么教训就不知道了。反正不会如此轻松就让你揭过了。”
余三贵心中一颤,“她这是?”
“你就当个癔症吧。”高道人冷冷的说道,“你先去门口磕几个头,诚心诚意的道个错,不要给东岳大帝道错,是给你家妇人道错,然后你再实心实意的给她做点事,去烧个火做个早餐都成,我保管你端着碗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恢复如初了。”
余三贵此时浑身骨子还剧痛无比,想着若是解决不了还有更可怕的事情,他顿时没了一点脾气,听着这道人的话就老老实实去磕头认错,连喊了几遍夫人我错了,以后肯定痛改前非,这才摸着额头去烧火做早饭。
胖道人开坛做法,等到余三贵煮了碗面皮汤来,他点了张符纸,落了点符灰在面皮汤里,然后让余三贵端去给妇人。
果和高道人说的一样,这面皮汤才端到妇人的身前,这妇人的坐姿一下子就变了,她好像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端着碗的余三贵,她反倒是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
高道人冷冷一笑,道:“至此之后,好自为之吧。”
“好了!真好了!”
一些邻居壮着胆子去看,发现那妇人果然和平日里一样了,那余三贵则还在轻声轻气的认错,“以往都是我不对,今后我铁定改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真是仙长啊!”
一群街坊邻居看着这两名道人,顿时惊为天人。
那胖道人脾气甚好,却是哈哈一笑,道,“什么仙长啊,就只是对症下药而已,而且之前城里人不都还笑话我们是一群野鸡么?”
“一群野鸡?”
有人反应过来,“两位道长是乌鸡观的修士?”
胖道人笑笑,道:“怎么样,还不至于辱没了顾道首的名头吧?”
高道人却是依旧一脸严肃,冷道,“五花八门,各有所长,我们解决这些事情比较擅长一些,若是提刀弄剑的,那自然弄不过别人,凑巧而已,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道长谦虚了,不知这余氏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也看出胖道人好说话,还是追着问道。
“这玩意就像是个癔症,其实真正有能耐的药师,一贴药也能慢慢缓过来,但我们的道法就快一些。”胖道人耐心解释道,“憋屈得久了,最近可能正好有见到和东岳大帝有关的物件,心里气苦,做梦的时候可能梦到东岳大帝来拯救自己了,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好像换了个魂儿一样,这玩意你们不多见,但我们经常被人喊去处理这档子事,这东西见得多了,我们还见过十几岁小姑娘好像换了魂,换成个五六十岁老头的呢。还有人一觉醒来,就连家里人都不认识,有的是别地方人的记忆,这玩意都不稀奇。有时候是吃错了东西,有时候是生病有点烧糊涂了。有时候可能玄乎一点的,两个人上辈子有点关系,这辈子还有点恩怨不清,一时半会移了点魂,调换了一会身体的样式,若是遇到像我们这样懂行的,弄点定神符,开个坛之类的就好了,若是遇不到懂行的,其实身子强健起来,五气调和,慢慢的也就自己恢复了。至于一些看上去有些神异的事情,其实怎么说呢,有好些种状况,比如梦游的时候,平日里走路都走不稳的人,连墙头都能如履平地,有些妇人要救孩子的时候,力气是平时的几倍大,这就是身子里的一股潜力,不巧被激发了而已。还有一些倒是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体内积累了邪气,不过这种邪气对于我们而言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是同一回事。”
“道长你叫什么名字?”有人机灵,马上问询这胖道人的名号。
现在这片街坊都觉得这胖道人有本事。
管他什么道观的,关键有本事,而且脾气还好,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这玩意就像去看病,有些大夫虽然手段也不错,但懒得搭理病人,鼻子好像朝着天上,但有些大夫却是不吝啬时间,可以和病人细细的说清来龙去脉,甚至连平日里怎么强身健体都和你细细说了。
那万一真遇到事情的时候,肯定得找这种大夫。
“嗨。”胖道人的确脾气好,道,“要啥名号,真有事情要找我们帮忙,到乌鸡观就说找二胖就行了。”
有人还忍不住多嘴笑问了一声,“道长,那是不是还有个大胖?”
胖道人笑道,“大胖没有,有个老胖。”
一群街坊邻居哄堂大笑,顿时觉得乌鸡观这些道人平易近人,不愧是顾道首力排众议纳入道宗的。
顾道首平易近人,这些人倒是也和顾道人一脉相承。
而且据说这次扶风郡平乱,好多乌鸡观的修士都是随军去了,其中许多人还得了大量军功,看来这乌鸡观还真的是和寻常的道观有所不同。
……
太液池畔,水阁临波。
盛夏的日头毒辣,照得池面浮光跃金,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远处的宫阙轮廓。然而这座水阁却清凉如秋,檐角飞翘,四柱撑起一片荫蔽,水车辘辘转动,将太液池的活水引上阁顶,又从檐边如珠帘般垂落,水雾氤氲,凉意沁人。
阁内,皇帝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轻叩案几,案上摆着一盘冰镇荔枝,晶莹的果肉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高大伴垂手侍立一旁,目光低垂,此时脸上倒是带着微笑。
“这水阁倒是比含凉殿还舒服。”皇帝微微眯眼,望着垂落的水帘,水珠溅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雨打芭蕉,又似珠落玉盘。
若是换了其余人,此时肯定得搭着这个话茬说些话,但高大伴微微一笑,却道,“顾十五不在长安,裴二小姐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是老狐狸生出的小狐狸啊。”
皇帝微微一笑,道,“看来阴山一窝蜂中这人的易容术真是神乎其神,之前顾十五离开长安,城中这些人都没有一个发现城中的顾十五是假冒的。现在这人还能扮个妇人?”
高大伴笑道,“我想也是,看这路数倒像是那些旁门左道变戏法,坐在伙房的那妇人应该就是这人易容,但回到卧房里头,肯定就换了那个真正的妇人,只是用药物令那妇人睡着不动,到时候符纸里弄着药物,用热汤一熏就醒了。”
“这一趟浑水搅得好,哪怕是明棋,那些人恐怕也还真没什么破法。”皇帝道,“刚刚送来的这些荔枝还蛮新鲜的,既然冲谦也在明月行馆,那你等会差人送些荔枝过去。”
高大伴点了点头,却是收敛了笑意,轻声道,“刚接到个消息,大皇子动用了些人,是去对付安知鹿,但反而被安知鹿全给杀了。”
皇帝面色没有什么改变,“挺好,让他去折腾去好了,至少看着他长大的,有什么路数都清楚,换了个别人,倒是还看不透他的做派。”
高大伴道,“那这安知鹿?”
皇帝目光却透过水帘,望向远处的宫墙。
水声潺潺,阁内一时静谧。
过了片刻,道:“顾十五的意思是,这人若是能够接受那鼠道人的安排,在幽州时自然也能接受杨氏的安排,至于这人堪不堪用,能不能用,他意思是反正回到长安复命,让我看着办。我其实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这人既然能被鼠道人所用,入得了鼠道人的眼,那必定也能入得了其他人的眼,正好看看哪些人要用他做文章。”
高大伴点了点头,道:“这人对大唐有没有用,再留着看看?”
皇帝平静道,“王幽山的敌人是整个李氏,但他首先要对付的是李氏机要处这些人,先除去他对我们而言并无好处。”
延康坊的午后,依旧没有蝉鸣,唯有清风掠过竹帘带起的些许响声。
裴云蕖独坐在静室之中,案几上摊着一封密笺,火漆印已被挑开,羊皮薄如蝉翼,墨迹清瘦如竹,是顾十五的手笔。
她和顾留白每日都会用约定好的密语互相传递密笺,每日都会有不止一封密笺往来,哪怕长安到盖牟城数千里,信笺在路上都要好些天,但双方天天有信笺发出,她每日都会收到顾留白的信笺。
然而即便如此,看着顾留白的字迹,她还是睹物思人,她还是如同世间的小儿女一样,指尖忍不住慢慢的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要从那些字里行间触碰到顾十五的温度。
最新的这封信笺之中,顾十五除了感慨他一直没办法养剑,剑意都没什么长进,体现出他特别想养剑之外,还认真的和她说了和鼠道人联手对付李氏机要处的事情。
信笺的最后,也特意提及了鼠道人安排安知鹿回长安的事情。
安知鹿在皇帝的手中会成为一条大鱼,用来钓出隐藏在阴影中的真正庞然大物,按照时间推算,许推背应该已经和突厥黑骑在一块了,许推背应该最多再有个十来天就能和他建立联系,也就是说在裴云蕖看到这封密笺的时候,顾留白有可能都已经能够和许推背建立联系。
皇帝自然会主导这件事,但无论是安知鹿还是已经被废的太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南诏方面更不容忽视,他隐约觉得,他和皇帝的敌人在盖牟城这边无法牵扯住裴国公的脚步之后,一定会在南诏方面做文章。
南诏那边的皮鹤拓到现在为止都不主动服软,自然是有长安方面的靠山,如果他在长安方面的靠山又要利用南诏生事,那他和裴国公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被牵扯过去。
为了尽快能够回来养剑,哪些势力和南诏方面有所联系,一定要不择手段的打击。
看着那些迫不及待的养剑的字眼,明明看上去是一封很严肃的密笺,裴云蕖的脸蛋就不自觉的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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