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员官 丐汕 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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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员官

强项令传

济南有个叫吴公的同知，是个直性子。那会儿官场风气不好，要是哪个官员贪污腐败、公款亏空，上级就会护着他们，还把亏空的钱摊派给下属，大家都不敢说个不字。轮到吴公分摊时，他直接拒绝，上级一看这人不听话，气得当场就骂。

吴公一点不怂，大声回怼：“我官虽小，也是朝廷任命的！你要觉得我不对，可以上奏参我，但别想侮辱我！要命我给，想让我拿朝廷的钱填别人的窟窿，没门！” 上级一听，立马换了副笑脸，好言好语哄他。

总有人说现在世道不好，没法做个正直的官，其实是自己没骨气，咋能把责任推给世道呢？高苑有个叫穆情怀的人，被狐仙附了身。这狐仙特爱聊天，大家能听见声音就在眼前，却看不见人。

有次狐仙到郡里，酒席上有人打趣问：“您是神仙，肯定啥都知道，那您说说郡里到底有多少个官？” 狐仙张嘴就答：“就一个！” 众人都笑，追问为啥。狐仙解释：“别看七十二个官员，真正称得上是官的，只有吴同知一人。”

还有泰安知州张公，性格憨厚又刚直，人送外号 “橛子”。那些达官贵人来泰山游玩，又是要人力又是要车马，把当地百姓折腾得够呛。张公二话不说，全给取消了。有人来要猪羊，他直接呛回去：“我就是猪羊，要杀就杀我，拿去招待你的随从！” 对方也拿他没辙。

张公在外做官，和老婆孩子十二年没见。刚到泰安时，老婆孩子从京城来看他，一家人难得团聚，本来挺高兴。结果过了几天，老婆忍不住说：“你还是这么穷，就不为子孙后代想想？” 张公一听火冒三丈，抄起棍子就要打老婆。儿子赶紧扑到母亲身上，哭着求父亲打自己。张公还是狠狠抽了几鞭子才罢休。

老婆拉着儿子扭头就走，还发誓：“他死在那儿我都不会再来！” 没想到，一年后张公真去世了。吴公和张公这两人，称得上是当代的 “强项令”。不过话说回来，夫妻久别重逢，就因为一句话发这么大火，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但能把威严管到家里，这事儿比狐仙说话还让人觉得稀奇。

2.丐汕

仙丐奇缘记

金城广有个叫高玉成的，家里世代都是大户人家，他特别擅长针灸，不管找他看病的人是穷是富，他都愿意帮忙。有一天，村里来了个乞丐，小腿上长了个大烂疮，瘫在路边，脓水血水淌得到处都是，臭气熏天。邻居们怕他死在这儿惹麻烦，每天就随便给点剩饭剩菜。高玉成看着可怜，让人把乞丐背回自己家，安置在偏房里。家里人嫌味儿大，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高玉成找来艾草，亲自给乞丐艾灸治疮，每天还给他送素食。没几天，乞丐说想吃汤饼，仆人一听就火了：“这人也太不知足了！” 高玉成知道后，马上让仆人送过去。谁料没过多久，乞丐又吵着要酒肉。仆人跑去告状：“您说可笑不可笑？之前在路边要饭都要不着，现在顿顿有吃的还嫌不好，给了汤饼又要酒肉，简直是个贪吃鬼！再说他疮都快好了，还装模作样喊疼！” 高玉成却说：“能花几个钱？给他吧，等他病好了，说不定能回报咱们。” 仆人嘴上答应，背地里根本没照做，还跟其他下人笑话主人傻。

第二天，高玉成亲自去看，乞丐一瘸一拐地起来道谢：“您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简直是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是刚病好没力气，就想吃点好的补补。” 高玉成这才知道仆人没办事，当场把人狠狠揍了一顿，立刻让人端来酒肉。那个挨打的仆人怀恨在心，半夜放火把偏房烧了，还故意大喊大叫。高玉成冲出来一看，屋子都快烧成灰了，心说这下乞丐肯定没救了。没想到走近一瞧，乞丐居然在火里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叫醒他，他还装糊涂：“房子咋没了？” 大伙这才发现这人不简单。

从那以后，高玉成更看重他了，安排他住客房，送新衣服，天天同吃同住。一问才知道乞丐叫陈九。住了些日子，陈九脸色越来越好，说话做事特有气质，围棋还下得特别厉害。高玉成总输给他，就天天跟着学，慢慢也摸到了门道。一晃半年过去，陈九不提离开，高玉成也舍不得他走，来再尊贵的客人，都要拉着陈九一起喝酒。有时候玩掷骰子游戏，陈九帮他喊点数，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百发百中。高玉成觉得神奇，总求他露两手，陈九每次都推辞说不会。

有一天，陈九突然说：“我该走了，想请您吃顿饭，就咱俩，别带仆人。” 高玉成纳闷：“咱们处得这么好，咋突然要走？再说您也没钱，哪能让您请客？” 陈九坚持：“就是顿便饭，花不了几个钱。” 高玉成问在哪儿吃，陈九说在自家花园。那会儿正是大冬天，高玉成担心园子里太冷，陈九却直说 “没事”。

一进园子，高玉成就愣住了 —— 这儿暖洋洋的，跟春天似的。到了亭子里更不得了，到处都是漂亮的小鸟叽叽喳喳，感觉像到了初夏。亭子里的桌子椅子镶着宝石，还有一面水晶屏风，里面的花一会儿开一会儿谢，白鸟飞来飞去，伸手一摸却是空的，看得人直发呆。

刚坐下，就听见八哥喊：“上茶！” 一只凤凰衔着红盘子飞来，盘子里两盏茶冒着热气。高玉成喝完把杯子放回盘子，凤凰就飞走了。八哥又喊：“上酒！” 接着一群仙鸟叼着酒壶酒杯飞来，眨眼间桌上摆满了从没见过的好菜好酒，香得人直咽口水。

看高玉成喝得痛快，陈九说：“你酒量好，得用大杯子！” 八哥马上喊：“拿大酒杯！” 只见天边飞来一只像大雁那么大的蝴蝶，嘴里叼着个能装一斗酒的杯子。高玉成正惊叹蝴蝶漂亮，陈九突然喊：“蝶子，给客人敬酒！” 蝴蝶扑棱翅膀，一下子变成个美娇娘，边跳舞边唱歌：“连翩笑语踏芳丛，低亚花枝拂面红……” 歌声好听极了。高玉成喝醉了，伸手想抱美人，结果姑娘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夜叉！高玉成吓得腿都软了，趴在桌子上直哆嗦。陈九拿筷子敲了敲夜叉，喊了声 “退下”，夜叉又变回蝴蝶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