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775隔岸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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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5隔岸观花

彼时，新野城外，山坡上有一片虞美人。</p>

在最显眼的地方还有一座无顶的残碑，字迹斑驳，依稀可见有“美人之墓”四个字。</p>

元无忧想起幼时，她爹讲过自己任新野郡守时，他一个漠北来的鲜卑人嘛，刚来中原，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虞美人最好看，就自己在院子里种。</p>

可他没那木灵根，总也种不活，还是母皇请了刚写完《齐民要术》的贾思勰帮他种花。</p>

花是种成了，他还悉心养护在县衙里。后来有个百姓来敲登闻鼓申冤，临走时顺了几朵虞美人走，回去就中毒死了。吓得他赶忙把院里的虞美人都刨了，扔到了城东山坡上。</p>

当时父亲记得，是把那些虞美人花都埋土里了，母皇瞧他抹着泪葬花也挺可怜，就让人给立了个碑，刻上“虞美人之墓”。</p>

他又在旁边补了个牌子，让人别误食。</p>

如今也有二十多年过去了，埋在土里的虞美人残花早已落地生根，再次破土而出，长得摇曳生姿。</p>

但父亲久不做新野郡守，过去的墓碑也不知在哪一年遭了雷劈，头部被劈裂去“虞”字那截，只剩下“美人之墓”四个字。</p>

真是凄美又悲壮。</p>

元无忧还记得，父亲因为万郁无虞名字里带个“虞”字，让他想起了埋在新野的虞美人，也爱屋及乌的怜爱他，说他命苦。</p>

并嘱咐自己，等以后继位了，可要给小“虞美人”谋个差事，多信他几分。</p>

还说以后要带他来新野，看虞美人呢。</p>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母父不在了，连碑上的“虞”字也不在了，只剩满地破土而出的各色虞美人花，仍旧英姿劲挺的，开在山坡上。</p>

与其说是“虞美人之墓”，如今看来更贴合“美人之墓”。</p>

元无忧一看见虞美人，就想起了自己前些天，刚答应过万郁无虞，在下次见面时、会送给他十九朵虞美人花。</p>

虽说如今万郁无虞兵临城下，来势汹汹端着敌意，但一时没亲眼见到他，没撕破脸时，元无忧便不会对他一棒子打死。</p>

更何况，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会给他花，就算下一刻巴掌要扇在他脸上，上一刻她也要热情洋溢的把花送给他。</p>

思及至此，元无忧还穿着早上出门那件，高长恭所赠的黄金明光铠，便趟过花海，去摘开的最艳丽、花朵最大的虞美人。</p>

随后，元无忧刚摘了一捧虞美人，就听来给她送竹编篮筐的襄阳太守说，党项可汗已经亲率羌兵，往新野县而来。</p>

万郁无虞真造反了！</p>

据说是因为周国出尔反尔，说好让党项人送他舅舅回党项，却将他舅舅和护送的党项人都杀了，又把他舅舅的一截断臂和信物送回，挑衅他。</p>

他对周国的恨意，自然转移到了从中斡旋的华胥国主、元无忧和襄阳太守身上。</p>

元无忧一听襄阳太守所述的缘由，眉毛都立起来了：“他舅舅被杀了？我让独孤伽罗去护送的啊！……她绝不会把事办砸啊？”</p>

随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好心办事，他自己没接到人，反倒沾边赖我？”</p>

甭管万郁无虞怎么想的，如今他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元无忧都得见一面。</p>

***</p>

少顷。</p>

新野县外，长江支流育水之上。</p>

怀抱着一筐橙红色虞美人的元无忧，跟年轻的党项可汗隔江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