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匣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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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少年

失忆少年</p>

少年缓缓醒来，发觉自己头朝下躺在一个冰冷光滑的容器里，眼前一片深红色的液体，微微泛着腥甜的气息。</p>

头部似被无数细小的凿子刺戳，刺痛让意识飘忽不定，视线模糊得如同隔着浓雾，只剩下晦涩的影影绰绰。</p>

他试图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用力，甚至没有任何感知。</p>

不，不是无力，而是根本没有地方能施力。</p>

他这才意识到，手脚的感知仿佛已从身体中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麻木蔓延至全身。</p>

这种无助，似曾相识。</p>

自己似乎也曾经历过，但是那时候，好像还有不少人照顾着他……</p>

此时的他，孤身一人，只能拼命用腰部的力量挣扎。</p>

但四周黏腻的液体和滑溜的表面将他的努力化作徒劳，任何动静都使他滑回原位，陷入更深的绝望。</p>

“我这是怎么了？”冰冷的恐惧在心底盘旋，疯狂挤压着他的理智。</p>

于是，他不断地扑腾，不断地挣扎，越来越激烈，但只是徒劳，液体溅出，光滑的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p>

就在此时，“砰”一声，似乎一扇门被粗暴地推开，</p>

然后，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身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要是醒了就叫我呀，不要乱动！你看看，把自己弄得浑身淤青，这可怎么办啊！”</p>

这声音情真意切，像是真的非常关心他一样。</p>

但是对于少年来说，这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背脊发凉。</p>

少年不敢回应，竭力屏住呼吸，任凭胸口急促起伏，面朝下静静地躺着。</p>

对方似乎知道他的心思，默默叹了一声。</p>

然后一双冰冷的手伸到了他的腋下，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抬了起来，双手扶着靠在墙边。</p>

这时候，少年才终于看到红色液体以外的东西。</p>

只见眼前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灰白的发丝凌乱，脸上布满皱纹与斑驳的瘢痕，面容丑陋不堪，嘴角却始终带着僵硬的笑意，眼睛里透着浓重的欣喜。</p>

少年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陌生而怪异。</p>

雪白的墙壁上斑斑驳驳，溅满了干涸的暗红，光滑的地面闪烁着湿润的反光。</p>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光滑凹槽，如同一只椭圆形的深碗。</p>

墙上嵌着的镜子模糊而肮脏，镜下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水盆，斑驳的污渍爬满其上，仿佛有生物在阴影中潜伏。</p>

“怎么了，别吓坏妈妈了，乖宝，你觉得怎么样？”</p>

女人低声问道，眼中似有柔光。</p>

“看你的血也止住了，妈妈抱你出去。”</p>

“血……”少年喃喃，低头一看，心底猛地一沉。</p>

腿从大腿中段齐根断去，右腿更是空无踪影。</p>

手呢？</p>

只见自己的手臂也是完全断去。</p>

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浸透成血色，也不知道衣服之下会不会有其他暗伤。</p>

更让他揪心的，除了失去四肢的惊恐，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p>

自己失去了手臂，那——手臂上的手，还有手上的东西岂不是……</p>

他似乎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虽然想不起来是什么，但心头仿佛被凿去了一块，空洞而钝痛。</p>

突如其来的悲伤像洪流般涌来，少年哇地哭出声来，悲痛到无法呼吸。</p>

“怎么了，乖宝？”女人慌了，赶忙将他揽入怀中，轻声哄着，“没事的，不就是断了手脚吗？还能再长回来，不怕。”</p>

“可是，可是，我的东西！”少年伏在她肩上，声音呜咽不止，抽泣无法自抑。</p>

女人沉默片刻，语调缓和：“什么东西？没事，东西没了妈妈再给你买。你要什么，妈妈都能给你。”</p>

“妈妈？”少年喃喃道。</p>

女人扶起他，看着他的脸笑着说：“对啊，就是妈妈，你不认得了吗？”</p>

少年看着女人的脸，还是觉得很陌生，慢慢摇了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