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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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有些明白为什么齐舟明明已经是天子的心腹重臣，却还是选择反叛了。</p>

对方既想复仇，同时又是个理想主义者。</p>

“那陛下为何没有公开齐舟的罪名，反而冷处理此事？”</p>

李飞问道。</p>

贺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可揣测圣意。”</p>

李飞于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p>

“那启明呢？他的身份有确定吗？”</p>

贺简点点头。</p>

这部分资料被列为‘绝密’，即便是监察阁16级的阁官也没资格查看！</p>

但李飞参与了启明陨落的那一战，所以贺简事先就得了授意——今后若是李飞问起此事，他可以直接告知对方。</p>

世间精通诅咒之道的术士本就不多，能够将此道练到高深境界的就更少了。</p>

当初启明隔空咒杀被关在正法阁地牢里的夜照，朝廷对他的身份就有所猜测：</p>

第一，十三年前叛出朝廷的原正法阁真人贝婉。</p>

第二，江湖邪道术士韩晋鹏。</p>

第三，咒灵门那位失踪了二十多年的门主。</p>

这三个人的本命法器都有诅咒类的神通，都具备晋升为顶级真人的可能性，且都已经失踪多年不曾现世。</p>

如今根据齐舟这条线，贺简终于确定了启明的身份——</p>

咒灵门门主，毕泽。</p>

“咒灵门是嘉文七年成立的一个门派，距今已有八十多年。第一任门主仅仅只是一位真灵境的真人，因其修行方式诡异，且得罪了人，于是被朝廷列为邪教。”</p>

贺简给李飞介绍道：</p>

“嘉文二十九年，咒灵门第一任门主身死，门派在朝廷的围剿下只剩下几个人。毕泽的爹娘都是咒灵门的弟子，也都死在了朝廷的围剿中。</p>

毕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第二任门主，他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游历江湖的齐舟。两人都对当时的朝廷心怀恨意，也都有着血仇，所以成为了朋友。</p>

齐舟当年在参与夺嫡时，身后有咒灵门的影子，毕泽不止一次出手帮过他，但并没有选择跟随当时的太子。</p>

等当今天子登基后，念在咒灵门曾经也为他出过力，且看在齐舟的面子上，不再将咒灵门列为邪教，允许其光明正大地开宗立派。</p>

此后二十多年的时间，毕泽和齐舟之间没再有过任何公开的交集，咒灵门逐渐发展成为称霸一省的江湖势力。</p>

洪光二十五年，毕泽突然失踪，咒灵门没了真人境界的门主，逐渐没落，变成无人问津的小门派。</p>

不过根据我的调查，洪光二十五年，毕泽应该已经破境成为顶级真人。他在那个时候突然‘失踪’，是有意为之，让咒灵门由明转暗，化为新天会的力量。</p>

我审问了新天会几名核心成员，得知了启明，也就是毕泽还有齐舟他们的全盘计划。”</p>

“哦？”</p>

李飞有些好奇，“他们想怎么改换新天？”</p>

说实话，他一直都觉得新天会的理念过于不切实际。</p>

无论什么样的目标，归根结底，需要的都是力量！</p>

想要改换新天，光喊口号有什么用？你有足够的力量吗？</p>

“毕泽是通过诅咒大蓝朝而成道的。”</p>

“咒国？”</p>

“对。所以大蓝朝越是衰败，他的境界修为就会提升得越快。一旦他真的能让大蓝朝就此灭亡，持续了五百多年的王朝彻底崩塌，他获得反馈将推动他的修为境界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p>

“有多高？”</p>

“毕泽的判断是，他将成为新的天下第一！甚至突破到巅顶之上！”</p>

“嘶”</p>

“凭借这样的力量，在大蓝朝灭亡后，毕泽和齐舟联手，加上新天会暗中积蓄的力量，可以很快建立一个新的国度，之后重新一统中原，改换新天。”</p>

“.”</p>

李飞沉默了。</p>

如果这一切真如毕泽预判的那样，对方能拥有天下第一的力量，甚至于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达到巅顶之上的强者。</p>

那么改换新天确实就不再只是一句口号了。</p>

“既然有这样的愿景，为何启明毕泽最后会选择放弃生路，将最后一击给了北蛮？”</p>

李飞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希望贺简能像分析齐舟那样，也分析一下毕泽的心态。</p>

“.他当时如果选择攻击国运金龙和国师的道则之力，大概率是能活下来的，只是跌境而已。但他没有这样做”</p>

李飞将当初那一战最后的场景给贺简描述了一遍。</p>

贺简目光幽深，认真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道：</p>

“关于毕泽，资料太少，我收集到的关于他的个人信息都是从新天会那些人的口中得来的，不一定准确。</p>

若是让我来分析，我认为毕泽是一个偏执的人，也是一个骄傲的人。</p>

他创立新天会，初衷是为了让芸芸众生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他对自我的定义是崇高且神圣的。</p>

和外族之人联手对付大蓝朝的将士，他并不觉得光彩，甚至会感到痛苦。只是为达目的不得不如此。</p>

在这种情况下，输掉了最关键的一战，他的骄傲和心气，不允许他从头再来。他没法忍受自己再次做出有违本心的事。</p>

既然输了，他就认！</p>

北蛮这一战，关键时候是他出手导致杀蛮军功亏一篑，所以他最后一击给了北蛮重创。</p>

他欠下的，他亲自还上！</p>

这就是他的骄傲。</p>

所以他最后会说，他不需要谁来审判自己。”</p>

听完贺简的分析，李飞觉得很有道理。</p>

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但大概率毕泽当时做出那样的选择，心里想的和贺简说的差不多。</p>

这样看来，毕泽最后确实算输得起，放得下。英雄算不上，枭雄总是有的。</p>

不过李飞并不会因此就对此人产生怜悯和敬佩，也并不后悔自己在梦界中斩出的那一刀。</p>

他若是怜悯启明，谁去怜悯那战死的三千六百名御营军将士？</p>

无论有多么伟大的理由，那些将士都不该以那种方式战死在北蛮！</p>

李飞并不认可启明等人的行事手段。</p>

所以哪怕重来一万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在梦界中对启明斩出自己那一刀！</p>

和贺简复盘完新天会的事后，李飞笑着说道：</p>

“陛下已经同意我重查上官筱通敌叛国一案！之前就说了，我希望这个案子，贺老你能帮我一起查。”</p>

贺简闻言，点点头：“好，只要有公文，我没有问题。”</p>

“公文很快就能下来。”</p>

李飞心情很愉悦。</p>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p>

9月30日。</p>

监察阁总部。</p>

在最后方有一栋五层的阁楼，且地下还有好几层。</p>

周围重兵把守，还有阵法守护，内部更是常年有武道大师轮值。</p>

这里是监察阁存放档案和各种绝密文件的地方。</p>

娄鸿涛带着几个护卫来到这里。</p>

“参见阁主！”</p>

外面的守卫连忙行礼。</p>

娄鸿涛点点头，一路向前，畅通无阻。</p>

很快，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地下的最后一层。</p>

穿过五道机关石门，走进了一间圆形的密室。</p>

密室四周摆放了一圈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个个木盒。</p>

娄鸿涛环顾一周，来到甲字三号书架，找到上面一个打开的空木盒，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叠文件。</p>

两个多月的时间，新天会一案彻底尘埃落地。</p>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p>

在启明和齐舟身死，核心成员大部分都被抓住的情况下，新天会这个组织已经不足为虑了。</p>

所以现在娄鸿涛亲自拿着一份资料来归档。</p>

这份资料是‘邪魔’启明，也就是咒灵门门主毕泽的。</p>

毕竟是一位巅顶人物，做下了许多大事，所以他的个人档案被归为绝密。</p>

娄鸿涛将资料放入木盒中。</p>

“‘邪魔’启明罪大恶极，于洪光四十八年，在北蛮深处，死于‘天罚’！</p>

参与此战者：国师云恕，长平国公裘紫安，靖安侯李飞。”</p>

这是这份资料上最后写的内容。</p>

资料上没写的是：</p>

最后一击给了北蛮后，启明传音给空中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p>

“一切罪孽，我一人承担！只求你们看在最后这记诅咒的份上，不要再毁了齐家的名声！”</p>

昏黄的灯光落在木盒上，空气中有细微的尘埃缓缓飞舞。</p>

青铜锁孔锈成沙，</p>

苔藓吞没旧时匣。</p>

千年星斗低垂处，</p>

多少尘埃覆断槎？</p>

啪！</p>

娄鸿涛合上木盒，转身离开这座密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