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裙钗识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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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还是艳阳高悬，一场大雨突如其来，让人猝不及防。</p>

风加雨势，化作万千烟雨，姑苏的大街深巷，都被笼罩在润泽的水幕中。</p>

行人慌忙避走，没过多久街上就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少数来不及躲雨之人，站在店铺和房舍屋檐下，左右眺望，踟蹰难行。</p>

突然在迷蒙的雨幕中，冲出两匹骏马，在街道上小步快跑，清脆的马蹄声，在空荡湿润的街道上回响。</p>

马上的两个骑士，皆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在急雨中穿行，根本看不清样貌。</p>

等到两匹马跑到街道的尽头，其中一匹马勒住了缰绳，转头看向不远处，雨幕中越发苍翠欲滴的玄墓山，静静凝视片刻。</p>

跟着后面的骑士也勒住马匹，问道：“三爷，有什么事吗？”</p>

自从那日贾琮悄悄离开火炮运送队伍，便和王德全两人单骑，迅速赶往姑苏城。</p>

到了附近最近的市镇，又另外买了一匹快马，两人日夜兼程，第二天上午便进了姑苏城。</p>

按贾琮的估计，如今离中宫圣旨传达至金陵，最少还有四天时间。</p>

虽然信息时间差优势明显，但他还未和蒋小六等人还未碰面，对姑苏的形势未明，四天时间，要想做成事情，并不算十分宽裕。</p>

刚才经过玄墓山，他克制住上山探望芷芍的冲动。</p>

他带着芷芍同下江南，除了神京贾家，外人都不知晓。</p>

他中途送芷芍上姑苏玄墓山，连自己随身的十五名火枪亲卫都不知晓。</p>

更不用说金陵和姑苏两地，会有人知道玄墓山上竟留了他的软肋。</p>

他决定等姑苏和金陵的大事了结，才去玄墓山见芷芍，这样对他和芷芍才是最保险的。</p>

贾琮又往玄墓山看了一眼，说道：“没事，带我去铁岭关码头，然后你回分铺候着，或许这几日金陵会有飞羽信息。”</p>

……</p>

姑苏，道前街。</p>

这里是整个姑苏最森严的街道，左右都没什么商铺撩店，有的只是形式端严整肃的高门衙阁。</p>

道前街是姑苏城官府衙署最集中的地方。</p>

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以及苏州卫指挥使司衙门，都坐落在这里。</p>

平日这里几乎没有平民百姓经过，来往人员车马，都是来往办理衙门公务的官员和差役。</p>

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本来人流稀少的道前街，更加有些空落落的。</p>

一骑快马急驰入道前街，在苏州卫指挥使司衙门口驻马，骑士是一名二十多岁的汉子，行动举止透着精明干练。</p>

守门卫军查验过骑士的名牌和拜帖，便将人带入指挥使罗雄的官廨。</p>

罗雄见到来人后，脸色微变，屏退带路的亲兵，将来人带入官廨内室。</p>

那汉子奉上书信，说道：“卑职奉我家大人之命，给罗指挥送来紧急书信，大人请罗指挥看过书信之后，谨慎应对。”</p>

罗雄拆开书信看过，说道：“书信我已看过，贾琮出京之后，有何异常举动？”</p>

那汉子说道：“贾琮出京之后，我们就有人沿途跟随，他一路行程，并无异常之处，安营行止无紧急之状，甚至有拖沓之举。</p>

看样子不太急于赶路，从金陵出发已有两日，眼下还在镇江界内，按他们的行程速度，估计还要三四天时间，才能达到姑苏。”</p>

罗雄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你回去回复你家大人，事情我已知晓，会小心应对，请他放心。”</p>

……</p>

等到来人走后，罗雄让亲兵请指挥同知贺同过来议事。</p>

贺同是姑苏本地人，是苏州卫中的老人，当年张康年担任苏州卫指挥使时，贺同就已经是苏州卫的一名百户。</p>

他和罗雄一向关系深厚，罗雄被提拔为卫指挥使，就不遗余力将贺同推上指挥同知的位置。</p>

因此，贺同对罗雄感恩戴德，是罗雄最铁杆的心腹，苏州卫正副主官关系莫逆，也就把整个苏州卫牢牢掌控在手中。</p>

贺同看过那份刚从金陵送来的书信，说道：“罗大人，贾琮此举的确有些蹊跷，只不过运送几尊火炮，派一百金陵卫军护送足矣。</p>

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让三百名荷枪实弹的火枪兵沿途押送，这的确有些不同寻常。</p>

军中之人都知道，贾琮是火器大家，以善用火枪列阵拒敌著称，这三百火枪兵到了他手中，能形成很大的战力。</p>

他借运送火炮之举，带了三百火枪兵入城，这排场着实有些不小。</p>

也怪不得金陵那边有疑虑，大人的确不能不防！”</p>

罗雄说道：“可是刚才金陵来人说起，贾琮自金陵出发，一路行程略有拖沓，并不急于赶路，和寻常官衙押送无异。</p>

而且周正阳之事，我们处置缜密，自从周正阳的缉捕画像被翻新，我们警示周正阳严禁外出，外人很难从姑苏探知端倪。</p>

如果真如信中所说，贾琮是奉神京秘旨，秘派清查周正阳之事，但凡他对姑苏有所察觉，行事必定迅捷为上。</p>

他带三百精悍的火枪兵出金陵，应当以迅雷之势，火速进入姑苏，钳势扼要，掌控时局，才可有所为。</p>

如何会像眼下这般，一路拖沓，如同游山玩水，怎么看也不像是下姑苏有所企图。”</p>

贺同皱眉说道：“大人所言甚是，他既带三百火枪兵沿途护送，一路行程又如此漫不经心，确不像心有所图，但总觉得有些诡异。</p>

贾琮这人的轶事，属下听过许多，都说此人狡诈多谋，行事阴险，不然也不会如此年纪，爬到这等高位。</p>

如今又是这等古怪的举动，事出反常必有妖！</p>

大人，他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掉以轻心啊。”</p>

罗雄说道：“敬之所言极是，你立刻选调精干人员，马上出城找到贾琮的队伍，沿途监视他的一举一动。</p>

那三百火枪兵是贾琮眼下最大的倚仗，只要将他和他麾下的火枪兵盯死了，不管他玩什么花样，都不怕他翻出浪花。</p>

另外吩咐卫所各部加强警惕，敬之这几日花些功夫，给周正阳找处新的落脚点，最好是出姑苏，或入江藏匿，以策万全。”</p>

贺同说道：“大人，如今满城都贴了周正阳的新画像，他一旦露面，就会有风险。</p>

而且锦衣卫对关卡港口盘查甚严，此事怕不好办。</p>

其实将周正阳藏着姑苏，属下一向都觉得是隐祸之道，不如……。”</p>

罗雄揉了揉紧锁的眉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周正阳当年是邹怀义的直属上司，他对水监司之事知之甚详。</p>

我们这些人之中，那个牵扯水监司之事，他比谁都清楚，如此大事他必定会留下保命之法。</p>

不然金陵那边不会投鼠忌器，将他藏匿于姑苏。</p>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哪一步，以免未至绝境，先闹得不可收拾。”</p>

罗雄沉思片刻，语气阴森的说道：“敬之也不用过于担忧，如今其势在我，我苏州卫一千五百之众，可不是吃素的。</p>

如果贾琮真如金陵信中推测，入姑苏是有所图谋，我绝不会让周正阳活着见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