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姻缘皆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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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官差上门可不是什么体面事，这耿大富多半会塞些银子，请他早些滚蛋，这也城中富人宁事息人，常规的做法。没想到这死鬼更夫来报案，还能意外让他发一笔小财，那捕头不仅心中得意，早将大早就上街办差的不快忘记。</p></p>

只是那衙役扣了半天门环，耿府的大门都没打开，让那捕头心中渐渐觉得奇怪。</p></p>

这时他微微抽了抽鼻子，回头往街对面看去，看到耿府对面那户人家，院门虽然紧闭，门户内却散发淡淡的刺鼻气味。</p></p>

这吴县捕头张奎，虽然毛病不少，品行也有瑕疵，但做了十几年捕头，见过不少大案，多少有些见识手段。</p></p>

或许在旁人不在意的怪味，他却闻出那是人的血腥味。</p></p>

他快步走到街对面那户人家前，只是轻推院门，发现门根本没锁，吱呀一声便推开，那股血腥味愈发浓重。</p></p>

张奎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连忙抽出腰刀，又叫来两个衙役，三人一起进了院中。</p></p>

走进堂屋时，发现地上胡乱摆着五具尸体，都是中刀而死，地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乌黑，起码死了有几个时辰。</p></p>

张奎当了十几年捕头，也算见过不少场面，但这般一次被杀五人，而且都是一刀结果，根本不是寻常盗贼所为。</p></p>

他蹲下身子翻查尸体，结果在一人身上发现了苏州卫腰牌，很快在其他几人身上，也发现了同样的腰牌。</p></p>

张奎脸色煞白，死的居然都是苏州卫的军士，姑苏城里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这可是捅了天的大案！“马上去回报县令，严华街出了大案，死了五个苏州卫的人，让县里赶紧派人过来，还要去通知苏州卫衙门……。”</p></p>

张奎看着依旧站在耿府门口的更夫，突然明白过来，死鬼老陈头报的事情，多半就是真的，昨晚严华街必定发生了大事！他望着耿府那扇黑黝黝的大门，刚才衙役叫了半天府门，里面都没人答应。</p></p>

不会耿府也出了事情，想到那被杀的五人，张奎心中冒出一股寒意。</p></p>

醒悟过来，对手下衙役叫道：“赶紧叫开耿府大门，不行就翻墙进去！”</p></p>

……</p></p>

姑苏西阊城门外，十多里的地方，四辆样式各一的马车，在西向的大道上飞驰。</p></p>

可能是马车奔跑的速度太快，陈魁山觉得自己都快被颠散架了。</p></p>

而这几辆马车，仿佛是吸引飞蛾的耀眼灯火。</p></p>

从四周不断有三五成群的人，或骑马，坐着马车，不断向这几辆马车靠拢。</p></p>

最终聚合成规模有些惊人的队伍。</p></p>

马车中的陈魁山透过车窗，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心神一直处在某种震撼之中。</p></p>

昨夜突袭耿府的人群，不禁数量惊人，而且背后有十分出色的组织和协调。</p></p>

昨晚这些人离开耿府之后，就有另外一批人早已打点好后路，让所有的人通过各种身份和工具，以极高的效率离开姑苏。</p></p>

然后再在城外沿途不断聚合，既能化整为零，又能化零为整。</p></p>

只有极高明的事先统筹，老道的军伍进退精练，才能做到这种地步。</p></p>

难道这都是车辕上那个少年的杰作？但是陈魁山二个月前，随着周正阳逃出金陵，四处谨慎躲藏，对外界的事情，多少已有些断档。</p></p>

所以不知道金陵最近的动静，更不知道陪都工部来了位火器司监正。</p></p>

不断聚合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行进，在出城后两个时辰，已到了姑苏城西向四十多里处。</p></p>

队伍进了一个葫芦型的山口，四周都是茂密的小树林，队伍突然停了下来……。</p></p>

……</p></p>

姑苏，道前街，苏州卫指挥使司衙门。</p></p>

鼻青脸肿的米糕店伙计，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衙门口焦急等待。</p></p>

他到了卫指挥使司衙门，说明要给罗指挥使送条子，守门的军士嗤之以鼻。</p></p>

一个店铺的跑腿伙计，居然大言不惭，想见罗指挥使，还送什么条子。</p></p>

等到那伙计真拿出一张条子，那守门军士才有些半信半疑。</p></p>

不过会在卫所当大头兵，基本都是不认字的棒槌，识文断字谁会去当兵，所以他也不认得条子上写了什么。</p></p>

只是今天一大早，罗指挥使和两位指挥同知，按照每月惯例下营巡视。</p></p>

所以守门军士也无法传讯，只让那伙计在衙门口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p></p>

那伙计想到中途溜出店铺，去赚这笔外快，本想很快就能来回，却没想拖了这么长时间，回去必定要被掌柜的训斥。</p></p>

中途还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胖揍，这十两银子赚的真不容易。</p></p>

这时，吴县县丞到访指挥使司衙门，还递上县衙公文，神色颇为忧急。</p></p>

一县县丞，县令的副手，正经的朝廷八品官员，那守门的军士敢随意打发店铺伙计，对官老爷可不敢瞎糊弄。</p></p>

连忙入衙门通报，指挥使司衙门的值守经历司经历，接到了县衙公文，不禁脸色大变。</p></p>

于是，整个苏州卫指挥司衙门沸腾起来……。</p></p>

……</p></p>

苏州卫沿江大营。</p></p>

每月初五，罗雄都带两位卫指挥同知、卫指挥佥事等主要属官，巡视苏州卫各卫戍营所。</p></p>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惯例，也不会被蒋小六等人所利用，半路寻衅送信伙计，使对方晚一刻钟到达卫指挥衙门。</p></p>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p></p>

等到巡营的罗雄接到衙门的急报，得知安排在耿府附近的暗桩，昨夜全部被杀，不禁大惊失色。</p></p>

被同步送来的，还有哪位店铺伙计的条子。</p></p>

那是一张包裹米糕的粗纸，用炭块写就得纸条，字迹仓促潦草，可见书写者处于临时紧迫的状态。</p></p>

‘耿府有变，正阳被擒，出西阊门，火速应变。’</p></p>

虽只是寥寥数语，但加上耿府附近暗桩全部被杀，已足够让罗雄勾勒出整件事的始末。</p></p>

随行的指挥同知贺同看过县衙公文，上面写了更夫的告词，昨晚严华街出现大批不明身份的人物，且不少人携带疑似火枪的武器。</p></p>

今早吴县捕头张奎查探耿府，发现府中所有仆妇都被捆绑封口。</p></p>

据说耿府仆妇所述，昨夜有大批贼子潜入府中，人数众多，难以尽数，他们绑走了内院的客人，其中数十人还携带有火铳……。</p></p>

他惊声说道：“大人，自从朝廷成立五军火器营，早已发布禁令，严禁私人藏匿火器。</p></p>

严华街上出现大批携带火枪之人，难道是贾琮提前潜入姑苏，如今除了他身边有三百火枪手，谁还有这种阵势。”</p></p>

罗雄脸色大变，但很快就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绝对不可能是贾琮，昨天下午还有探马回报。</p></p>

贾琮和三百火枪兵刚进入惠州地界，距离姑苏还有七十多里路程，怎么可能连夜就出现在城内。</p></p>

况且这么多人手入城，早就惊动姑苏四门和卫所军士，你我岂能不知。</p></p>

我们和金陵的几波人马，沿途严密监视，已经盯死了贾琮，他麾下有数百之众随行，风吹草动，根本瞒不住人。</p></p>

他不是神仙，没有分身之术，绝对不会是他！”</p></p>

指挥同知贺同神色惊惶，他和罗雄纠葛极深，知道所有事情原委，周正阳被人擒拿，如果抖露出事情，他也绝对无法幸免。</p></p>

说道：“大人，那些人连夜入城，清除我们的暗桩，掠走周正阳，还能快捷离城，绝对不会是普通人。</p></p>

难道是朝廷已知悉原委，暗自部署拿人，而且他们走西阊门，那是通往金陵的方向，那我们可就……。”</p></p>

罗雄脸色阴沉，说道：“如今猜测是何人所为，已经毫无意义，最重要的是尽快将周正阳夺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p></p>

祝同，你在城内坐镇，以缉拿倭寇匪盗为名，关闭姑苏四门，城内所有人不得出入。</p></p>

另外调集五个百户人马，随我出城追击！”</p></p>

其实按正常情形之下，本不需要堂堂卫指挥使亲自操刀。</p></p>

但周正阳突然被人掠走，而且行事之人手段不俗，已让罗雄如惊弓之鸟。</p></p>

这等要命的节骨眼，他已不放心假手于人，只有亲自将周正阳夺回，他才会放心。</p></p>

祝同脸色一变，说道：“大人，未得金陵都指挥使司令谕，调集大批兵马离开卫戍之地，那可是犯大忌的重罪！”</p></p>

罗雄苦笑道：“这等要命的关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如果不将周正阳夺回，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p></p>

“另外，你安排快马，将消息火速送去金陵，万一我无法成事，让金陵那边能及时筹谋应对……！”</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