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胸邪多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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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她已是寡妇失业，既不得贾母喜欢，又没有儿子撑腰，自然也就靠边站了。</p></p>

王夫人得知贾母让她去荣庆堂见客，自然懂得老太太的用意，颇有喜出望外之感，病也立时好了，精神头也足了。</p></p>

从此，每日早早梳洗装扮，到荣庆堂陪贾母待客。</p></p>

王夫人只要进了荣庆堂，看到这满堂贵妇的荣盛场景，一颗已经晦暗的心，似乎瞬间就能舒展，像是又回到了执掌荣国家业的日子……。</p></p>

每当看到堂上随长辈拜访贾母的闺阁千金，其中有几家姑娘，家世容貌都为上等，让王夫人颇为心动。</p></p>

只是但凡上门的当家贵妇，哪个不是后宅里的人精，又有哪个不知王夫人如今处境，虽脸面上维持礼数，内里却不把她放眼里。</p></p>

对王夫人间或提到的我们宝玉之类的话，没有哪家贵妇去接话茬，如今谁还不知宝玉那点底细，皇帝金口玉言，名声大得吓人……。</p></p>

这些贵妇倒是时时提到贾琮，对着贾母死命夸赞，说老太太有福气，养了这么了得的孙子，当真是要羡慕死人。</p></p>

类似的戏码，几乎在每日荣庆堂待客过程，都会照例发生几次，把王夫人磕碜郁闷到极点。</p></p>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要身受着，还要不时顺着话风赔笑，以尽宾主之道，不然连荣庆堂待客位份都没了，二房在贾家岂不是更落魄。</p></p>

……</p></p>

这日王夫人又代贾母送走了几家拜会的贵妇，心情郁郁出了荣庆堂。</p></p>

可是脑子里似乎被魔音灌耳，不停盘旋那两个贵妇夸赞贾琮的刺耳声音：诗文才子，二元登科，文武双全……。</p></p>

她带着丫鬟彩云，远远路过荣禧堂时，看到林之孝家的堂口吆喝指派，丫鬟婆子抬着许多家俱和古玩，正在频繁进出荣禧堂。</p></p>

荣禧堂门口还站着个妙龄女子，上身穿烟松绿刺绣镶领翻毛长袄，藏青色绣玉兰花枝长裙。</p></p>

乌黑柔亮的纂儿，上面插一支红宝翡翠步摇，秀美柔润的脸儿，在阳光映照下，娇弱犹如扶柳，绰约宛如芝兰，甚是亮眼夺目。</p></p>

王夫人自然认得这是贾琮的丫鬟五儿，眉头不禁紧紧一皱。</p></p>

娇柔俏美的五儿，不会让王夫人有丝毫赏心悦目的感觉，更多的是难言的嫌恶。</p></p>

她对身边彩云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她们在闹什么，青天白日在荣禧堂沸沸扬扬，像什么样子！”</p></p>

彩云过去一会儿，快步回来说道：“太太，我刚问过林之孝家的，她说荣禧堂现在已空出来，琮三爷说不得那天就会入住。</p></p>

她得了五儿姑娘的吩咐，正给堂中添补家俱摆设，还有诸般日常得用之物，让琮三爷住进去能舒适安稳。”</p></p>

要知道荣禧堂可是荣国府正堂，位份比荣庆堂还要高上一等，以往这类事都是她才有资格去做，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贱的奴才！</p></p>

王夫人想到当年厨房的柳嫂曾动了心思，想将独女五儿弄到宝玉房里应差，企图想攀自己宝玉的高枝。</p></p>

当时自己就很看不惯，这死丫头竟生了几分黛玉的模样，这才及时阻拦下来，又顺势把这丫头打发给贾琮当丫鬟。</p></p>

也省得这生的妖媚的东西，去祸害自己宝玉，再没想到才过去几年，竟让这死丫头修炼成了精。</p></p>

王夫人心中懊悔，只怪自己当日太过慈悲，居然昏了头，把这样的女子给贾琮做丫鬟。</p></p>

当日就应该把这贱丫头随意配了外院小厮，哪里会有今日她在府上做妖拿大的可恨。</p></p>

王夫人虽心中气愤不平，但她如今的情形，还真没名义去训斥五儿，不然招惹到她背后的主子，只怕又要生出不自在。</p></p>

那小子一向都是软硬不吃的货，而且听说他很宠这个五儿……。</p></p>

……</p></p>

王夫人这几日在荣庆堂上，所有的到访女客，都在夸赞那小子了得，自己的宝玉原本是荣国府的凤凰，如今却无人问津。</p></p>

那小子身边一个毛丫头，能可以在府上作威作福，想到这些，心中羞愤无休止的翻腾，但她还有什么办法呢？</p></p>

如今她在贾家唯一的依仗，就是儿子宝玉，除了指望他，王夫人还能再指望哪个。</p></p>

她想到这些，便转头往宝玉院里走去。</p></p>

等王夫人到了宝玉院里，袭人正在房里做针线，见王夫人直入正房，她人毕竟老道些，看出太太脸色不太好看。</p></p>

她想到最近府上的事情，对太太的打压的有些狠了，太太心中正极不自在，如今这份脸色过来，不禁有些惴惴不安。</p></p>

王夫人见宝玉没出来相见，便皱眉问道：“宝玉怎么不见人影，又去了那里闲逛，你们日常也不劝着点。”</p></p>

袭人见王夫人话中隐含戾气，心中不由生出警惕。</p></p>

说道：“今天老太太那边来的几家贵勋夫人，其中两家都带了门中小姐过来拜会，老太太让二姑娘、林姑娘、三姑娘带人去逛园子。</p></p>

如今客人刚走，三位姑娘一时没回东府，眼下都在三姑娘房里闲坐，宝二爷得了信就去和姊妹们说话了。”</p></p>

王夫人一听这话，心中有些不满，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他那里是去找姊妹们说话，他是特地去找林丫头说话才是真。</p></p>

王夫人十分清楚，儿子宝玉对黛玉那点心思。</p></p>

可恨那林丫头如今日日进出东府，挑唆着三丫头只对那小子亲近奉承，对自己的宝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当真是可恶至极。</p></p>

她一个丧母的不祥之身，如果不是老太太格外怜惜，就凭着她那娇弱多病的身子，那里还能活到今天，如今只怕连骨头都化了……。</p></p>

王夫人一下想起方才荣禧堂门口，那个娇弱俏美的五儿，长得就和黛玉颇为神似，也是这般恶心作耗，心中更是生出一股邪火。</p></p>

她对袭人沉声说道：“去把麝月、秋纹、碧痕都叫进来，我有话说!”</p></p>

麝月等人得了袭人的叫唤，都有些不安的进了房间，都察觉到王夫人脸色不善，各自低头侍立。</p></p>

王夫人沉声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服侍宝玉的大丫鬟，宝玉日常坐卧行走都是你们看顾，最近府上出了不少事情，你们也都清楚。</p></p>

我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宝玉，我把他交到你们手上，一定要尽心服侍，不能出一点差错，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p></p>

你们尽心服侍，我自然都不会亏待，将来或出去或留下，我都会给你们一个好前程。</p></p>

但是有一桩，你们如果做事散漫，不能一心一意，让宝玉闹出了事情，我可是不会饶的！”</p></p>

袭人等丫鬟一听王夫人这番话，心中都微微一冷，虽然这些话未出恶言，但其中的严厉和要挟已不言而喻。</p></p>

其中意思不外乎是说，她们那个如不尽心服侍宝玉，让宝玉生出什么差错，轻者拉去外院随便配个小厮，重者只要一顿家杖就打死了账。</p></p>

王夫人一番话说完，又严声问道：“最近宝玉起居读书，院子里一干人等，可有什么不妥之处？”</p></p>

袭人首先说道：“二爷最近都极好，并没有不妥的举止。”</p></p>

王夫人又看向麝月，麝月微微一哆嗦，说道：“宝二爷都很好，事事很顺当，每日吃睡都听我们劝，没有不妥。”</p></p>

王夫人见她们两个众口一词，微微皱眉，又看向秋纹和碧痕。</p></p>

碧痕心中害怕，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王夫人。</p></p>

秋纹却两眼微微放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p></p>

王夫人不满的斥责道：”有什么话就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p></p>

她突然想到方才袭人麝月的回复，心中不由一动，说道：“你们都出去，秋纹留下。”</p></p>

袭人脸色低垂，只是柔和的回了一句是，一旁的麝月脸色微微一变，心中生出深深的担忧……。</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