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金风迎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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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迎玉露

伯爵府，丛绿堂。</p>

贾琮将柳璧请入堂中安坐，又让小厮奉过茶水，两人随口闲聊几句，话题转到柳璧此次调迁赴任之事。</p></p>

当年柳璧进士及说的没错，金陵的确是个好去处，玉章曾两下金陵，做下好大的事情。</p></p>

当时你我同在江南，我却不能恰逢其会，想想实在可惜，如今你回了神京，我再去金陵，倒是让人感慨。</p></p>

两日后我就要离京赴任，来不及目睹玉章金榜题名，传胪唱名，饮宴琼林。</p></p>

那时我柳门将出相牵扯，朝廷各部都有官员上奏驳回，两人竟双双落选。</p></p>

我想祖父便因为此事，心中生出警惕，才会特意嘱咐你，会试下场前，低调行事，不惹是非。”</p></p>

贾琮有些无奈的说道：“两位座师都是当世鸿儒，却因我这个门生，双双失去主考之荣。”</p></p>

柳璧笑道：“玉章倒也不用有什么不安，会试主考之位，虽是仕途文官荣耀巅峰。</p></p>

但这位置关系天下举子仕途前程，历来读书之人，为了科举出仕，从来都是不惜生死以之。</p></p>

春闱主考之位，实在担着天大干系，牵扯朝野内外多少纠葛，俗话说热锅上的蚂蚁，大概不外如是。</p></p>

郭公、郑公二人早已功成名就，做不做本年会试主考，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依我看他们还巴不得不捏这烫手山芋。</p></p>

说不定心里还要感谢玉章呢。”</p></p>

贾琮想想也有道理，郭佑昌和郑俨，仕途虽不算登顶，但士林名望却已至高峰，实在不需什么春闱主考的虚名。</p></p>

……</p></p>

柳璧继续说道：“不过，昨天朝堂上传出消息，原本内阁大学士蔡襄也在主考官遴选之列，现下已主动谢辞春闱主考之位。</p></p>

据说蔡大人谢辞的原因，多少和玉章也有些关联。”</p></p>

贾琮听了也心中古怪，会试主考都是钦定三人，已有两人落选与自己相关，没想到居然还有在青山书院的同窗挚友。”</p></p>

柳璧忍不住笑道：“蔡大人谢辞主考之位，即是因亲子下场本年春闱，他要回避相关嫌疑。</p></p>

大概也因蔡孝宇与你的关系，会将他牵扯其中，他在郭郑二人身上，看到相关前车之鉴，所以干脆不接这差事，落个轻松干净。”</p></p>

贾琮虽和蔡孝宇是青山书院的至交同窗，但和他的父亲内阁大学生蔡襄，却没什么公私来往。</p></p>

只听说这位蔡大学士在朝野有枭士之称，其人学识渊博，才干出众，是一位能臣，颇受嘉昭帝的器重和重用。</p></p>

但此人也不是满腔孔孟恕道的儒官，对待政敌和冒犯之人，历来手段凌厉狠辣，毫不手软。</p></p>

但凡这样性情的人物，都极具精明理智的做派，蔡襄官居内阁大学士领户部尚书衔，仕途已达到顶峰。</p></p>

自然不会把会试主考的荣耀放在眼里，明知道会沾染上莫须有的干系，自然不会去碰这种麻烦。</p></p>

……</p></p>

柳璧继续说道：“本次春闱主考和属官名录，候选之人还在遴选之中，朝廷还未最终昭告，但是外头却已是波涛涌动。</p></p>

世家勋贵，文武官僚，赶考举子都在闻风而动。</p></p>

据说市面上有深通朝堂官员之人，私下编撰春闱待选官员名录。</p></p>

上面不仅有入选主考的内阁和六部高官待选名单，还有本次春闱各部抽调属官人员名录，这些人后期都会担负阅卷初筛之责。</p></p>

如今这样的名录，市面上已被炒到十两银子一份，那些举子个个蜂拥抢购。</p></p>

侥幸买到的人，视如珍宝，买不到的人到处钻营，搞得世风混乱。</p></p>

最近两日，几位阁臣和六部一些高官，府门前每日都有许多举子拜谒，甚至部分待选的春闱属官，都有举子拐弯抹角去结交。</p></p>

这些都是那本私传名录闹出来的，往年春闱虽也会闹出不少事，但是今年似乎特别热闹。</p></p>

玉章谨遵祖父所言，闭门谢客，才是稳妥之举，免得招惹上什么因果……。”</p></p>

……</p></p>

柳璧已是科举上岸之人，他说起这些事情，只当做市井趣谈。</p></p>

但贾琮面临下场春闱，对这消息比柳璧要敏感许多。</p></p>

市井之上居然出现春闱主官属官待选名录，这种东西明显具备蛊惑欺诈的意味，居然还被许多赶考举子追捧。</p></p>

要知道但凡能参加会试的举子，都已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很多人都是一州之地的顶尖才子。</p></p>

这样的人，不管学识，还是眼界，都是非同凡流。这份杜撰的名录，能把他们认可，一传十，十传百，到处索罗抢购。</p></p>

说明这份杜撰名录，必定让人觉得言之有物，颇有些份量，让举子们觉得物有所值，对春闱入围有所襄助。</p></p>

那些撰写这份名录的人，就不可能是市井俗人，他不仅熟悉各部官员情况，甚至还可能熟悉春闱考官筛选要旨，不然无法大致锁定人员范围。</p></p>

如今那些会试举子，开始依照名录上的官员，四处拜谒结交，彼此就会牵扯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p></p>

一旦朝廷昭告春闱主考和属官遴选结果，部分官员正好和市井名录上重叠，那其中就会隐藏难测的纠葛和凶险……。</p></p>

一直到贾琮送走柳璧，心中还在盘旋那市井名录的事。</p></p>

……</p></p>

荣国府，东路院。</p></p>

夏太太带着女儿夏金桂，受了王夫人的盛邀，到东路院做客。</p></p>

自马车在东路院门口停驻，王夫人早就屏退外院管家小厮，带着心腹陪嫁婆子和丫鬟，亲自在门口相迎。</p></p>

夏夫人随着王夫人一路走来，发现这东路院虽不如夏府宽大，但修建得十分精美宏丽。</p></p>

游廊、屋舍、假山、水榭、树木花草，错落有致，曲径通幽，而且处处崭新，望而生端。</p></p>

东路院对比夏府的豪阔，透露出大族世勋独有的清贵底蕴，这种气息是出身富商之家的夏太太，极少有机会见识，心中多少有些感叹。</p></p>

她一路走来，沿途遇到的贾家仆妇，面容端正，衣裳整洁，举止规矩，礼数周到，里外气象实在不愧豪门之风。</p></p>

她再看王夫人身边几个贴身丫鬟，满身绫罗，头戴珠玉，相貌秀美，即便普通之家的小姐，也多有不如。</p></p>

等到进了堂屋，看到博物架上摆满古玩，或晶莹透亮，或宝光内敛，尽显儒雅富贵。</p></p>

所用桌椅都是上年份的酸枝香檀之物，闪动着时光沉淀的暗光，可知传承数代，不像大富之家新奢之物，里外透着暴发气息。</p></p>

夏太太也偶尔在官勋之家走动，但却都没贾家这种百年豪族气度，心中油然而生难掩的敬慕和艳羡。</p></p>

据她所知，这里的东路院不过是荣国府偏院，一座偏院便已有这种气象，那荣国正府的富丽堂皇，只怕要更加炫人眼目。</p></p>

上次夏太太到梨香院做客，虽然也在贾府之内，但那时她并没太过留意。</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