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乱点鸳鸯谱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乱点鸳鸯谱

伯爵府，贾琮院。</p>

贾琮回到书房，脑海里还在盘旋方才江流的话。</p>

当初他明义，掘宽眼界，厚积薄发，自然是一等要术。</p>

而姑父是实打实的科场骄子，一甲探花之才，他的札记时文，对下场应试，实务参详之功，会更加贴切精到。</p>

下场之前得到这份厚礼，如因此得益，可以搏名前茅，欠姑父这份人情就大了，可不知道怎么还了。”</p>

黛玉笑道：“三哥哥要是考个状元回来，要还人情也容易的紧，只要以后少欺负我，好吃好玩都先紧着我，也就可以了。”</p>

贾琮笑道：“这个容易的很，即便考不到状元，我也什么好事都先紧着妹妹，不会让你吃一点亏。”</p>

黛玉展颜一笑，异常俏美动人，说道：“三哥哥这话我可记住了，以后耍赖不认账，我可是不依的。”</p>

英莲在一旁听得有些迷惑，她偶尔听过院子里老婆子逗趣的胡话，男人欺负女人，必定不是好事，要大大糟糕的。</p>

少爷什么时候也欺负过林姑娘，我怎么从来不知……</p>

黛玉又和贾琮闲聊几句，便起身离开，说道：“父亲还让陈姨娘准备了一份礼物，要孝敬老太太。</p>

我这就过去荣庆堂送礼，等回来再和三哥哥说话。”</p>

贾琮送黛玉出去，回房仔细翻阅林如海相赠的手札，随手把那本蓝皮小册放在一边，不再多做理会。</p>

不管这蓝皮小册背后有何玄机，一时无法参透，目前看来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只要在下场之前，专注举业揣摩也就是了。</p>

……</p>

神京，推事院衙门，院事官廨。</p>

周君兴有些焦躁的来回走动，前些日子市面上出现蓝皮册子，在赴考举子之间疯传。</p>

许多举子依着蓝皮册子的索引，纷纷到待选春闱官员门第，投帖拜谒，结交走动，在春闱之前掀起一股异样风潮。</p>

周君兴从中嗅出某种危险气息，便筹谋追查蓝皮册子的出处，意图翻查出牵扯其中的朝野官员。</p>

当今嘉昭帝之所以重启推事院，清查官员舞弊枉法，就是为了用其震慑百官。</p>

周君兴身为推事院院事，皇帝的鹰犬走狗，为朝野百官所忌，注定就要做一个孤臣。</p>

任何让自己坐稳官位，坚实仕途的机会，他都不能轻易放过。</p>

蓝皮册子和嘉昭十五年春闱密切相关，册子上牵扯百余名朝廷官员。</p>

对推事院魁首来说，就像豺狗嗅到充满血腥味的猎物，怎么能轻易放过。</p>

他给推事院主事郑英权下了严令，要求在七日之内，查到蓝皮册子的来源出处。</p>

郑英权也不负他所望，根据他的提示，清查礼部和户部之中，能够接触官员文牍档案，且在近年致仕的官员。</p>

终于查到三年前致仕的吏部案牍司郎中王世恩，近期与城东一家新开书坊，时常有密切往来。</p>

而经过推事院在市井和黑市翻查，在举子中流传的蓝皮册子，很大可能出自这家新开的书坊。</p>

但是这家书坊刚进入推事院视线，便发现它在数天前就已闭坊休业。</p>

周君兴只好紧急派出缉事校尉，由郑英权带领去城西缉拿王世恩。</p>

如今他正在焦急等待郑英权回报，只要能拿住王世恩，一个年已老朽的致仕官员，无法扛得住推事院的酷刑。</p>

周君兴相信能从王世恩嘴里，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p>

蓝皮册子上详尽的官员履事，必定是出自户部或吏部在衙案牍，周君兴敏锐的嗅觉，使他笃定牵扯此事官员，绝不止王世恩一人。</p>

等到官廨外响起脚步声，周君兴精神微微一振，没一会儿果然见郑英权走进官廨。</p>

但是，周君兴一看郑英权有些沮丧的脸色，心一下便沉了下来。</p>

郑英权已跟随周君兴多年，彼此之间十分稔熟了解，周君兴一见对方脸色，便知道今日之事并不顺利。</p>

郑英权说道：“下官带着缉事校尉，赶到城北王世恩住处，他和他的老妻，三天前便已离开神京返乡，家中只剩下几个看家老仆。</p>

我问过王世恩的邻居，他们都没注意到王世恩何时离家，那几个看守门户的老仆，已被押入推事院大牢。</p>

他们在路上招供，王世恩在三天前凌晨时分，带着老妻和细软离开家门，天亮城门打开便离开神京，行动诡异，所以邻居都没察觉。</p>

我已让人搜查了他的住处，将他相关的书信文牍都带了回来，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可疑之物。”</p>

周君兴脸色阴冷，说道：“那家涉嫌印制蓝皮册子的书坊，也是前些日子突然闭门歇业，掌柜伙计全部不知所踪。</p>

王世恩也在差不多时间，出城而走，这难道还会是巧合，王世恩既会提前安排走脱，他难道还会留下把柄让我们抓。</p>

他在三天前就准备好行装出走，心中有这个打算的时间，必定还要更早一些。</p>

或许我们七日前准备清查此事，那时王世恩就已想好了退路。</p>

由此可见，他清楚泄露官员案牍，编撰蓝皮册子，可能会造成危险的后果，所以才会想着退身避祸。”</p>

郑英权神色疑惑，说道：“大人，王世恩是正经科甲出身，正五品神京正衙官员致仕，如今荣归养老，晚年清贵。</p>

他又何必做这种风险之事，逼得自己老朽之身，还要逃奔莽荒，情理上多少有些蹊跷。”</p>

周君兴冷冷说道：“此事多半是他受人蛊惑，或者是被人胁迫而为。</p>

如他真是自己一念所为，那倒是奇怪了，他有这么大的胆识魄力，就不可能到致仕才做到五品官。</p>

所以，他背后必定有人指使，那人才是真正罪魁祸！”</p>

郑英权虽然身在推事院这样的阴森秘衙，但他毕竟也是十年寒窗，正经科甲出身，心中多少还有几分铿然之气。</p>

说道：“大人，依着王世恩闻风而逃的举动，这本蓝皮册子多半包藏祸心，此事涉及春闱伦才大典。</p>

以下官拙见，不如大人将此事上奏朝廷，协同神京镇安、祈年两府，对市井中流传的蓝皮册子进行查抄。</p>

对举子据册拜谒之举，予以斥责阻止，以还春闱科举清朗之气。”</p>

周君兴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可见郑英权的主张，并不合合乎他的心意。</p>

语气沉凝的说道：“英权此言差矣，春闱入试之前，赴考举子谈论科场主考官和属官，不过是人之常情，并不算僭越之行。</p>

即便那蓝皮册子上列举许多官员履事，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之事。</p>

推事院如果牵头查抄书册，幽禁举子言行，落到那些文官口中，必定要弹劾推事院扑风捉影，扰乱春闱伦才大典。</p>

你应该心中清楚，朝廷上那些部衙文官，对我们推事院可一向没好感，何必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p>

郑英权听了周君兴一番话，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上官所言，未尝没有道理。</p>

推事院在文官眼中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p>

周君兴继续说道：“况且，那蓝皮册子在举子中流传已广，私下已生出多少手抄之物，那里是查禁得干净的，没必要做这无用之功。”</p>

他看了一眼自己属下脸上的失落之色，哪里猜不出他的心思。</p>

冷冷说道：“英权，圣上之所以重启推事院，其功用就是为了监察震慑百官，你我身入推事院，注定既要和百官对峙。</p>

英权可不要忘记，这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p>

如果朝廷百官个个循规蹈矩，清廉无垢，还要推事院何用！</p>

如今有人出了这个蓝皮册子，便是已经帮我们搭好了戏台，我们只管旁观等着好戏开演，何乐而不为。</p>

我倒要看看清楚，到底有哪些人会上台唱戏，等到戏入三分，锣鼓正酣，总会有人露出马脚，到时就是推事院大显身手之时！”</p>

郑英权听周君兴说到最后，话语中充斥的森然和阴戾，让心中一阵栗然……</p>

自己这位上官，非正经科甲出身，从一个州府小吏，凭借圣宠简拔，做到正四品高官，走的本就是诡奇之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