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家国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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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心中微微一动，她虽和夏守忠没有来往，但还是知道这个人的，内官监前段时间正忙宫中选秀一事。</p>

心中微微一沉，问道：“到底谁请他帮忙，还能和我扯上关系。”</p>

抱琴神情有些不自然，说道：“陈宝和那小太监说，宫外有人花了万两银子，请夏太监从中周旋，让姑娘能屏选得中。”</p>

元春一听这话，一张俏脸顿时苍白，她在宫中苦熬近十年，朝思暮想之事，便是能早日出宫回家。</p>

这几年贾琮在贾家起势，再也不必在宫中煎熬时光，她多年夙愿就要达成，这一年以来，她常常憧憬回家的和美日子。</p>

这关口居然有人耗费巨资，将她送上选秀之路，这不是让自己多年企盼，一朝化为泡影……</p>

元春问道：“到底是谁托的夏守忠办事的？”</p>

抱琴说道：“那陈宝和小太监说过，是桂花夏家托的人情，也是他家拿出的银子，据说夏守忠是桂花夏家的族亲。”</p>

元春听了心中迷惑，说道：“桂花夏家与我并不相识，怎么会花这么多银子，为我操办此事？”</p>

抱琴说道：“我也问过那值钟小太监，但陈宝只是和他酒后吐露，其他并没多说，似乎有些顾忌。”</p>

元春神情思索，说道：“夏家和我们非亲非故，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银子，帮我做这等事，他们家一定是受人所托。</p>

这世上只有贾家人，才巴望我选秀得宠，但上回我和琮弟通过书信，他早知我心意，他也是和我同样心思。</p>

他如今是两府家主，必定会和老太太和老爷说明此事。</p>

我是老太太从小带大，老太太年事已高，对我谋取圣宠之事，多半不会过于执着。</p>

老爷最器重信服琮弟，如今他又是家主，只要琮弟说明此事，老爷必定不会有异议。</p>

按照常理，贾家不会有人出来操办此事，况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p>

如果从公中拨银，根本就瞒不了琮弟，但他从未书信提起此事……”</p>

……</p>

元春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她突然想到前些日子，母亲曾往宫中来信。</p>

信中说让她一切放心，家中对她颇为牵挂，必定事事为她算计，言辞含糊，似有未竟之语，当时元春心中迷惑。</p>

如今再想起母亲信中意味深长之言，元春心中多少有些确定，一张俏脸愈发苍白，双眸微微有些发红。</p>

抱琴见元春脸色黯然，眼神中甚至隐含痛楚。</p>

她有些担忧的劝道：“姑娘也不用担心，夏守忠不知犯了什么错，才被圣上贬去扫地。</p>

如今他没了权柄，管不了选秀的事，妨碍不了姑娘回家的，也算老天有眼，昨日我就听说，宫中选秀都已收关呢。”</p>

元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夏守忠不能成事，我入宫已经十年，能成事早就成了，还要等到今天吗。</p>

不要说花一万两银子，便是十万百万两都无济于事，琮弟便是深知这个道理，可是家中有人看不透。”</p>

抱琴自小跟着元春，对她的思虑想法，多少能猜出一些，心中微微一动，问道：“姑娘是猜到谁托了夏家办事？”</p>

元春没有回答抱琴的问题，她沉默了半晌，说道：“抱琴，以前我每日都想着回家，现在还是想着能早日归去。</p>

但却开始有些害怕回家，不知回去之后会怎么样……”</p>

抱琴心思聪慧，只有贾家人才会请托夏家办此事，贾家来回就那几个人，稍微一想便能猜到是谁。</p>

她见元春神情伤感，劝道：“姑娘也不要多想，回家是多好的事情，就算有什么妨碍，姑娘不是还有三爷吗。</p>

三爷这么本事，言语性情又和姑娘投契，姑娘以后有什么事，三爷必定会说话的，他如今是家主，家里人谁还会不听……”</p>

元春听了抱琴这话，心里微微一松。</p>

自己和贾琮几次宫中相见，虽相处时间不多，但彼此言语心智十分融洽，贾家有他坐镇，自己将来还担心什么？</p>

她脸上微生出笑嫣，说道：“抱琴，历来殿试阅卷不过数日，这些天你多留意些，我们好早些知道琮弟上榜何等。”</p>

抱琴笑道：“姑娘放心，这几日我仔细留意打听。”</p>

……</p>

大周宫城，夜幕低垂，无数宫阙，褪去恢弘，陷入寂静，唯独文华殿中灯火通明。</p>

三百名贡士完成殿试，由礼部官员导引出宫，但殿试评卷事务，没有半刻停顿，当晚便如火如荼进行……</p>

六位殿试受卷官共收到三百十九份殿试答卷。</p>

包括本年三百余名贡士，以及因丁忧疾病等原因，延迟殿试的上届贡士。</p>

受卷官依据会试上榜名单，校对收讫殿试答卷，确定并有无入殿贡士遗漏。</p>

并对答卷字迹整洁、言辞犯忌等基本常规，进行评卷初校。</p>

其实这种初校不过是走个形式，能够进入殿试的贡士，极少犯这等低级错误。</p>

受卷官整理过殿试答卷，连夜交弥封官盖弥封关防印，然后送交掌卷官收讫。</p>

由于时间匆忙，殿试墨卷不须誊录成朱卷。</p>

因为没有眷录，读卷官遇到字迹熟悉的墨卷，可能会认出考生身份，会让此考生隐约占据优势，这种事在殿试评卷，并不鲜见。</p>

掌卷官收讫墨卷，会连入文华殿东阁，整夜闭关守护墨卷，东阁外还有禁军整夜监督保守。</p>

等到第二日清晨，三位主考官、十八位同考官进入东阁评卷，掌卷官才会移交誊卷，放开关禁出宫。</p>

……</p>

嘉昭十五年，五月十一日，伯爵府，贾琮院。</p>

清晨，天色没亮透，正房游廊外，一片清静。</p>

院落之中，左右厢房，已次第亮起灯光。</p>

五儿最早出现在房门口，紧接看到龄官的身影，她们见正房没亮起灯光，相视一笑，又都回了房间。</p>

往常这个时间，贾琮和英莲已进了书房，五儿龄官多半去张罗早食，芷芍和晴雯整理杂务，小丫头四儿娟儿洒扫庭院。</p>

但昨日贾琮考了一日殿试，回来时神情疲倦，五儿等人估摸他会多睡些时辰，各人都放缓往常走动。</p>

一直到朝霞的颢光，在院中翘檐下投下阴影，正屋的门才打开。</p>

贾琮走出房门，神情怡然，一身清爽，对着满院朝霞，舒展了一下腰身。</p>

他对着身后人说道：“芷芍，我好像很久没睡过懒觉了。”</p>

芷芍笑意盈盈，回道：“如今日出还未出尽，时辰尚早，三爷这那里算睡懒觉，不过比往日读书之时，略微晚起身罢了。</p>

如今三爷已考了殿试，从此诗书清闲，以后只要不用上衙，三爷多睡这样的懒觉，才是好事呢，把往日辛苦补回来一些。”</p>

贾琮回头看了一眼芷芍，见她眉黛青青，双眸柔亮清澈，如同这朝霞一般绚丽动人。</p>

此时，左右厢房不时有人开门，笑声倩影，晨光宁静的院落，瞬间流淌活力和生气。</p>

晴雯的声音脆爽靓丽，显得特别醒耳。</p>

“三爷，昨日你殿试回来，我看你挺累的，还没来得及问呢，三爷昨日考得如何？”</p>

“什么时候三爷金榜题名，以前我就戏文上听过，还从没亲眼见过这等稀罕呢！”</p>

贾琮望着天边霞光，笑道：“看眼下的时辰，宫中文华殿多半已开始阅卷，不过两三日光景，你就能看到这稀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