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失机陷深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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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机陷深危

神京，北城郊外，火器监工坊。</p>

自从火器工坊兴建，在女真之战中发挥重要作用，这里已成神京军务重地。</p>

去年末后膛火枪开始研发，嘉昭帝就加派三百精锐禁军，提升火器工坊的守卫防护。</p>

工坊四周还搭建瞭望岗楼，工坊两里之内城郊民居，都被祈年府迁移安置。</p>

靠近工坊数里范围，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被瞭望岗楼发现。</p>

工坊的内务管理，在贾琮的主持下，也变得日益严谨。</p>

工坊所用各类工匠，都是火器监从各地遴选，不仅要技艺精湛，而且身家清白，从无劣行，直系家眷跟随迁居神京。</p>

工坊各式火器营造，都被贾琮按照不同技艺要求，分解成不同营造科房，各房工间营造互不串连。</p>

所有火器配件的组装，另有专人进行，分工十分明确细致。</p>

可以说工坊的工匠，人人都是业有专精，但他们只擅长营造火器的部分技艺，除了火器司监正贾琮例外。</p>

这样的人才统筹模式，最大限度防止工坊火器技艺泄露。</p>

如果有人要盗取火器监的机密，就须把火器监各房工匠全部买通，这基本不可能实现。</p>

此刻，火器工坊内部靶场，枪声连续不断。</p>

两名工坊工匠手持后膛枪样枪，对着远处木靶连续射击，旁边有人报数：“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p>

火器司监正贾琮、副监刘士振，管事郭槐、火药师洪永泰、铸铁师陈然等工坊大匠，都在一边观看射击效果。</p>

等到报唱射击次数的声音，分别在三十四、三十七停下，两个负责试射的工匠，脸上已被弥漫的火药烟气熏得半黑。</p>

之所以停止射击，是因为两把枪的撞针，在持续高强度射击下，各自出现龟裂或变形等故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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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枪声停止之后，在场众人个个神情欣喜，近半年以来的辛苦，总算有了比较圆满的成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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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监刘士振对贾琮说道：“大人，这批最新锻造的撞针，连续发射三十弹，不出现使用故障，达到了大人提出的营造要求。”</p>

贾琮微笑说道：“撞针可支撑三十次射击无故障，就具备相当的实战可用性。</p>

而且实战之时，很少会连续射击三十发，其中有所停顿，枪管和撞针就能得到休憩冷却，实际可支撑弹数，还会在三十发以上。</p>

火枪兵出战之时，每人多携带几根撞针作为更换，后膛枪持续火力就能保证。</p>

到了这个阶段，后膛枪就算营造成功，我昨日就已拟定好奏章，会尽快上呈圣上，为各位请功！”</p>

……</p>

贾琮话音刚落，现场工匠一片欢腾，他都亲眼目睹后膛枪的威力，能做出这等犀利火器，朝廷肯定是要厚赏的。</p>

贾琮又对刘士振说道：“如今大同边镇军情频发，残蒙袭扰日深，兵部多番加重九边军备。</p>

现在后膛枪营造成功，消息上奏宫中，圣上多半会对此寄予厚望，我们火器工坊可是轻松不了。</p>

定型撞针要加紧锻造以作储备，品质不能低于今日使用批次。</p>

根据样枪组装磨合规制，后膛枪组件也要开始大批量营造。</p>

刘副监测算所需各类原料数量，我会向工部和圣上交涉禀告，尽快能落成此事。”</p>

刘士振微笑应道：“大人尽管放心，我明日就会整理出原料数量，部件营造也会即刻安排。</p>

我听说十五日就要殿试张榜，大人摘得春闱头名会元，殿试多半要名入一甲，说不得还有夺魁天下之荣，下官先行恭贺。”</p>

贾琮笑道：“刘兄太过誉了，我虽侥幸得了会元，状元之名不敢奢望，进士及，惊动圣听，今早还被人举告，已经蹈入死地，只怕再难挽回。</p>

以周君兴的严酷跋扈，可不会有刑不上士大夫的顾忌。</p>

手无缚鸡之力的举子，什么时候吃过苦头，只要大刑临身，还有什么口供拿不到的。</p>

他刚进入推事院正堂，推事院主事郑英权闻讯赶来。</p>

杨宏斌说道：“本官大理寺寺正杨宏斌，依照圣上口谕及大理寺所命，协同推事院侦稽会试舞弊之案。</p>

今早本官受大理寺卿之命，拿问舞弊案嫌犯吴梁，听说已被你们推事院拿走，所以特来询问，吴梁如今人在何处！”</p>

郑英权听杨宏斌话语清冷，颇有咄咄逼人之势，心中微微一凛。</p>

大理寺正杨宏斌的名头，他多少也有耳闻，此人在大理寺颇有威名，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物。</p>

郑英说道：“嫌犯吴梁今早被今科举子举告，如今人在推事院刑房，周大人正亲自审讯。”</p>

杨宏斌脸色微变，说道：“奉圣谕，大理寺与推事院共办此案，本官要入刑房听审，请带路！”</p>

……</p>

推事院衙门，刑房。</p>

房间里阴暗潮湿，弥漫着发霉和焦臭混杂的怪味，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p>

因为已落了供状画押，吴梁已被从刑架上放下来，神情萎顿的瘫坐在椅子上。</p>

他衣裳破碎，浑身都是凌乱的鞭痕血迹，但是腰背处两处严重的烙伤，已经被随意敷上伤药。</p>

周君兴虽然对他动了大刑，但吴梁是此次舞弊案的要犯，他必须活着。</p>

吴梁在酷刑之下，被逼招供画押，但他并没有因此解脱，周君兴没给他喘息之机，要从他身上挖出更多东西。</p>

会试之前，因市面上出现蓝皮册子，赴考举子相互串联，往来拜谒考官候选，蔚然成风，其中自然可做文章。</p>

吴梁和徐亮雄已陷入科场舞弊，但与他们相关的考生官员不知凡几。</p>

在周君兴看来，一场舞弊大案，只有两名主犯，不仅不合情理，也不合局势，更不合推事院震撼朝野的赫赫之功……</p>

……</p>

吴梁听周君兴突然提到林兆和，心中吓了一跳，他心中清楚，即便自己科举有取巧之弊，但和林兆和全无关联。</p>

周君兴话意明显想要牵连林兆和，自己和林兆和入京不过数日，林兆就搬去了堂兄别苑。</p>

林兆和因闭门苦读，之后吴梁和他走动极少，他又没在旁人面前宣扬两人的关系。</p>

所以，两人同为杭州府举子，并且是同窗莫逆，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周君兴怎么能一下说破？</p>

吴梁心中清楚，自己落到这种田地，多半已难以善了，何必还连累自己的好友。</p>

他连忙说道：“林兆和虽是我的同窗，但到神京之后，我们并没怎么来往，他与此事毫无干系。”</p>

周君兴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人举报，当日你去拜谒徐亮雄之时，曾邀请林兆和同行。</p>

之后林兆和虽搬出鸿翔客栈，会试下场之前，你二人曾在春华楼聚席饮宴，你便乘机向他透露徐亮雄的拟题。</p>

林兆和与你同出一辙，通过事先揣摩徐亮雄拟题，提前熟悉会试策论制题题旨，所以你二人才都会榜高中！”</p>

吴梁一听这话，觉得背心发凉，这推事院的酷吏，难道鬼魅附体，怎么对自己底细，知道得如此详细……</p>

自己和林兆和在春华楼饮宴，当时只有他们二人，旁人并不知晓，为何这人会如此清楚？</p>

而且他刚才一番话，几乎说出当时一半事实。</p>

那次他和林兆和在春华楼吃酒，他的确向林兆和展示收集的拟题，其中就有徐亮雄的拟题。</p>

当时林兆和只是草草浏览一遍，似乎不太当回事，自己让他誊抄一份，好拿回去揣摩推敲，也被他婉言谢绝。</p>

林兆和甚至还劝说他，不要过于沉迷这些拟题，临考前多在书经上刻苦，方为不败之道。</p>

吴梁想起前事，心中无比懊悔，如今才觉得林兆和的话语，实在大有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