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执手空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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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到那户部官员，带着两个差役，从宝玉房里出来，应是刚清点过房中财货。</p>

甄大太太脱口说道：“这位官爷，二房太太并不是隐匿，而是回乡省亲。 她娘家是惠州大户，入城一问便知，还请官爷如实上报，万望不要牵罪甄家。”</p>

旁边的大房侍妾听了一脸惊讶，不懂自家太太为何说的这等明白，这不是要坑二太太吗。</p>

那户部小官也是神情古怪，都是官面上的人物，哪还不懂人情阴暗之处，心中有些耻笑。</p>

随口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会如实上报。”</p>

甄大太太听了这话，心中居然有些失望，也泛起一丝不安。</p>

直到身边侍妾提醒：“大太太，我们得赶紧收拾随身物件，晚了只怕什么东西都留不下了。”</p>

她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抽搐羞恨，连那一丝不安也都去了……</p>

……</p>

神京，北静王府。</p>

王府正堂，虽无金碧辉煌之气，但诸般具家具古玩，一器一皿，透着低调奢华，似乎宣示主人的儒雅情趣。</p>

干阳宫六品值守太监袁竞，受了内侍副总管郭霖差遣，特地到北静王府传话。</p>

北静王水溶戴簪缨银翅王帽，穿五爪坐龙白蟒袍，面如冠玉，目似明星，相貌堂堂好人物。</p>

只是当袁竞将嘉昭帝的问话转述，水溶那张英俊的面孔，已然瞬间变色，布满惶恐不安之情。</p>

说道：“袁公公，小王一向秉承正道，言行谨慎，忠君唯上，绝不敢有狂妄骄奢淫之举。</p>

更不敢私自沟通犯官，枉顾国法，藏匿忤逆私财，败坏祖宗遗德。</p>

小王王妃出身金陵甄家，日常与故交亲眷走动，也是常情常理。</p>

这等内眷之事，本王从不过问，皆让王妃自行处置，因此甄家有人递帖上门，本王实在不知。</p>

王妃一贯雍容大方，行事皆遵循妇德法度，即便与故家来往，也不至于有忤逆之举。</p>

小王饱读诗书，深躬圣贤法统，国法当前，家礼退避，忠义之心，惟天可表。</p>

还请袁公公将本王心意，转述圣上驾前，小王感激不尽。”</p>

……</p>

袁竞听了水溶一番话，心中一阵古怪。</p>

这位王爷倒是精乖过头，圣上只是问他几句，他就像炸了毛的刺猬，一水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p>

说什么内眷之事从不过问，这是出了事情，就拿自家王妃出来挡枪。</p>

话语冠冕，套路精熟，心思清冷，做王爷做成这般小心翼翼，也算很不容易了……</p>

袁竞淡然笑道：“王爷言重，咱家只是个六品太监，哪有脸面帮王爷传话御前，当真是折煞于我。</p>

王爷如有话要说，还是自个儿向陛下上本自辩，咱家已传过口谕，这就告辞了。”</p>

水溶见袁竞要走，看了一眼身边长史刘永。</p>

刘永立刻会意，拿出张银票塞到袁竞手中。</p>

水溶笑容满面：“老烦袁公公跑腿传话，小王无以为敬，些许小物，请袁公公喝茶。”</p>

袁竞看着手中五百两银票，暗自咋舌，北静王府茶水价码不低……</p>

他心中微微遗憾，要是威远伯给的好处，他会收的非常乐意。</p>

笑着将银票塞回刘永，说道：“王爷太客套，咱家传圣上口谕，职司份内之事，不敢受王爷厚赐，告辞。”</p>

水溶看到袁竞离去的背景，脸上的儒雅恭谦之色，一下便收敛干净，神情变得凝重。</p>

说道：“刘长史，随我回书房，商榷给陛下上本之事……”</p>

……</p>

伯爵府，探春院。</p>

探春的掌伤经五六日疗养，已经好了大半，这些日子贾琮每日下衙，都会到探春房里探望。</p>

兄妹两人闲聊说笑，比往日也要更多些，探春一场伤病，倒让两人更加亲密无忌。</p>

这日贾琮过来探望，遇上侍书给探春更换膏药纱布，便自告奋勇来操持。</p>

探春见贾琮解开纱布，手法异常轻柔，又细心刮去旧膏药。</p>

她偷瞧他神情异常认真，捧着自己手掌忙活，一副小心翼翼，就像捧着无上珍宝似的，心中一阵酥麻甜美。</p>

想着自己手一直不好，三哥哥是不是一直这样待自己……</p>

这种妄念让她心中害怕，但却着魔般沉迷其中，不敢多想，但又忍不住去想。</p>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探春觉着自己三哥哥手法高明，比起侍书要好上许多，半点没触到痛处。</p>

贾琮刮去探春掌上旧药，又让侍书端来热水，将毛巾浸透之后，细细擦拭掌背残存的膏药。</p>

探春双手整日包裹纱布，不见阳光，比往日越发白皙莹润，带着异样的苍白，让贾琮莫名心生怜意。</p>

握住柔滑小手轻轻擦拭，竟有些不忍释手，让他心中微微尴尬。</p>

探春心思细腻，顿时有所察觉，俏脸微红，樱唇微咬，故作不知，随他捏着手掌在哪里摆弄……</p>

……</p>

“三哥哥，你包扎伤药，手法很是娴熟，比起张大夫都半点不差，以前难道也学过？”</p>

贾琮笑道：“倒不是学过，以前在辽东带兵出征，军中每日都有士卒受伤。</p>

我每日巡视军营，见多了医官为伤兵包扎伤口，即便是不用去学，看也都看会了。”</p>

探春想起当年他在辽东征战半年，回来时又黑又瘦，叫人看了心疼，让他至今都无法忘怀。</p>

那年三哥哥才刚满十四，二哥哥还在内宅胡混度日，他却已经不畏生死，征战沙场……</p>

她心中柔情难抑，故作轻松笑道：“三哥哥手法高明，比侍书摆弄好多了。</p>

以后就都你来帮忙换药，不能荒废你这能为。”</p>

贾琮笑道：“我自然愿意，每日给妹妹收拾包扎都行。</p>

不过等你这次伤好，大吉大利，再不用帮你做这事，你也再不用遭罪，那才叫真好。”</p>

……</p>

等到贾琮帮探春换过膏药，刚帮她包扎好纱布。</p>

门口便传来脚步声，见迎春、黛玉、宝钗等姊妹过来探望。</p>

姊妹们闲聊了一会，听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只见平儿一脸笑意进来。</p>

她见了贾琮也在，先向他福身见礼。</p>

探春笑道：“倒是劳烦平儿姐姐，最近常来看我。”</p>

平儿笑道：“这不算什么，我们奶奶身子不便，如今不好多走动，让我代她多来看看。</p>

三姑娘这次虽遭了罪，但是恶人自有恶人报，昨日林之孝从外头听到消息。</p>

那个在东路院说话挑拨，害的姑娘遭罪的甄家婆子，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就被官府抓了。</p>

而且还被下了锦衣卫大狱，刚开始还嘴硬，结果被动了大刑，把甄太太往我们家藏银的事都招了。”</p>

一旁史湘云听了这话，颇为解气说道：“这婆子该有此报，上我们家惹事，还敢故意害三姐姐。”</p>

平儿又说道：这事还未出来之前，宫里就下旨给甄家定罪，要把他们家给抄了，老太太知道吓得不轻。</p>

昨日二太太来给老太太请安，因为这个缘故，还被老太太好一顿数落。”</p>

听了平儿这话，姊妹们都不奇怪，王夫人这些日子，过得颇不顺心，可不止被老太太数落。</p>

据说探春挨了家法那日，贾政下衙听说此事，曾对夫人大发雷霆之怒。</p>

当晚就来东府探望女儿，好一阵安慰嘱咐才回东路院。</p>

贾琮突然想到，前几日时间，西府嘴碎婆子便传出话头，颇为尴尬难听。</p>

二老爷在赵姨娘房里连宿五夜，如今可知这女人为何子女双全……</p>

……</p>

平儿又说道：“我们奶奶也觉得庆幸，那日没被那婆子糊弄，没让那些箱子进贾家，不然真是祸事了。</p>

方才北静王妃派人来咱家，打听前几日的事情，听说甄家婆子胡乱说话，把北静王府都牵连了。</p>

听说宫里还派人到王府问话，看情形言辞不太好听，北静王府看着都有些乱了，这甄家婆子真害人不浅。”</p>

贾琮听了这话，心头也微微一惊，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p>

这位北静王爷仪表堂堂，言行举止，处处谦恭，标榜儒雅。</p>

金陵甄家可是北静王府至近姻亲，外头皆盛传，水溶和王妃甄氏伉俪情深，几被传为佳话。</p>

也不知这次水溶会如何应对，如何彰其贤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