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娇艳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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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预料甄家会因此事，遭惹破家败业之祸，便开始设下釜底抽薪之计。</p>

利用一年时间，逐步转移家中产业，为自己营造退身后路。 甄家海船队在朝廷降罪甄家之前，离奇倾覆于外海飓风，这一切都有些过于巧合。</p>

如果臣之猜测为事情真相，此人城府深藏，心思险恶，虽为女流，实为巨奸，不得不防。</p>

臣还有一种揣测，不过并无凭据，不敢随意惑君……”</p>

嘉昭帝目光如刀，说道：“朕恕你无过，尽管明言！”</p>

许坤说道：“臣以为甄芳青如此料事如神，或许并不只是她天资聪慧，思虑精深。</p>

而是当初甄世文参与火枪私造，她早知事情究竟，所以才会深知其害。</p>

甄芳青历来才干出众，是甄家生意的掌控人，手中财势更大于甄世文。</p>

甚至她和甄世文都涉及火枪私造，也为未可知，只是她隐蔽至深，一直不露行迹。</p>

否则她为何费尽心机，早早营造后路，而且甄世文被杀灭口，至今仍是悬案……”</p>

……</p>

许坤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温度似都降低几分，透着一丝莫测的阴冷。</p>

金陵火枪私造大案，在甄世文被杀之后，便从此失去后续线索。</p>

王漳江虽精明能干，自接任金陵锦衣卫千户，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p>

但他也只能查证甄世文蓄意参与火枪私造，却也无法揪出此事幕后主使之人。</p>

而方才许坤的揣测之言，显得十分阴沉深险，暗指甄芳青就是金陵火枪私造案幕后之人。</p>

甚至堂兄甄世文就是被她杀死灭口……</p>

虽然他并无实证，但方才一番言语，对照前后因果，似乎不是毫无情理逻辑。</p>

毕竟甄芳青未雨绸缪之举，料事如神，筹谋细密，仔细思量，也有几分可惊可怖，难免让人生疑。</p>

……</p>

一旁的郭霖听了许坤的深险之言，心中不由一阵发寒。</p>

这位许指挥使是真敢说，没有任何实证，就在圣上面前暗指映射，甄芳青是火枪私造幕后之人。</p>

甄芳青即便暗中转移家财，也在甄家尚未定罪之时，宫中还未有圣旨下诏之前。</p>

严格来说算是处置名下私产，居然也会被冠上偌大罪名。</p>

许坤难道不知甄芳青从小长在宫中，由甄老太妃亲手教养长大，并且得太上皇看重喜爱。</p>

甄芳青的背后站着太上皇，她如果是金陵火枪私造主谋，岂不是将太上皇也牵扯进来……</p>

郭霖也是宫中老人，十分清楚十六年前，父子君王进退换位，皇权更迭，表面上是堂堂煌煌。</p>

可隐藏萧墙之内的凶险和血腥，有多少难对人言之事……</p>

这个许坤难道不知其中深浅，竟敢挑起这种阴森禁忌，他这是在玩火。</p>

……</p>

随着许坤这番话说出口，那一瞬大殿里死一般寂静，郭霖能清晰感受莫名的窒息压抑。</p>

他偷窥嘉昭帝脸色，发现圣上无悲无喜，双眉微挑，眼神幽深，透着彻骨的寒意……</p>

但作为皇帝多年的心腹内侍，郭霖十分清楚皇帝心中的忌惮和担忧。</p>

嘉昭帝说道：“许坤，严令各地锦衣卫千户所，加紧搜寻甄芳青下落，一旦发现踪迹，立即请她回京。</p>

锦衣卫行文大理寺，详述甄芳青诸般疑窦，由大理寺立档暗中稽查此事，不得有误！”</p>

郭霖听了嘉昭帝此言，心中已十分明了，虽说是锦衣卫发现踪迹，便请甄芳青回京，似乎言语还留有余地。</p>

这是圣上给重华宫中的太上皇，留下最后的情面。</p>

但圣上又命许坤行文大理寺，让大理寺立案严查甄芳青之事。</p>

大理寺是三法司中枢，大理寺介入稽查，便已隐晦落定甄芳青的罪名。</p>

一旦甄芳青落网，不知重华宫中的太上皇会做何感想，父子君王只怕会有一场对峙……</p>

……</p>

次日，神京城天色暗沉，阴雨绵绵，街市上的繁华都减去几分，透着颓废压抑气息。</p>

崇正街大理寺官衙，突然门户大开，冲出十余匹快马，沿着雨水淅沥的街道飞驰。</p>

马上骑士皆身穿蓑衣，悬挂大理寺腰牌，身佩雁翎腰刀。</p>

马蹄如闷雷般震响，无数未及落地的雨水，被飞驰骏马冲撞得四处飞溅。</p>

等到马队冲到一处路口，便分成三路，一路七八骑直奔正阳门而去，那是南下的必经要道。</p>

另外两骑快马却分别跑向城东，其中一骑正往宁荣街方向。</p>

……</p>

宁荣街，伯爵府。</p>

贾琮今早尚在翰林院点卯，只是还没在官廨安坐多久，便有家中小厮过来传信。</p>

言大理寺有官差到府拜访，带了大理寺卿韦大人手令，要向伯爷询问要紧公务，请伯爷回府接洽。</p>

贾琮听是大理寺首官经手之事，心中微微一动，想来事项必定要紧，不然不会让家人来传信。</p>

贾琮虽贵为伯爵，但他官场品级只有正五品，远低于大理寺卿正三品，官场礼数规矩不可废。</p>

等到他返回府中，入了外院正堂，看到一位大理寺官员已在等候，门外还放着件雨水滴答的蓑衣。</p>

那官员见到贾琮，连忙起身说道：“下官大理寺评事吴宏图，奉上官之命，登府叨扰，向伯爷闻讯公务。”</p>

贾琮微笑道：“吴评事无须客套，既是官衙公务，请尽管询问。”</p>

吴宏图说道：“昨日，锦衣卫得圣谕向大理寺行文，陪都户部查抄金陵甄氏家产，核校出巨额亏空。</p>

据审讯甄家店铺掌柜所得，自去岁九月，截止本年四月。</p>

甄芳青从本家各处店铺，抽调大笔银款，用于外海商贸。</p>

此笔银款数额巨大，近乎甄家半数家财，如今皆查无所踪，甄芳青自上月离京，至今杳无音讯。”</p>

……</p>

贾琮听了吴宏图一番话，心中暗自震惊。</p>

一直以来，他从甄芳青言行之中，断定她对家门祸事，早有预料谋算，且已设下应对之法。</p>

如今才知道，她比自己想象预料，还要精明厉害许多。</p>

按照吴宏图的说法，她去年九月开始，便从甄家店铺抽取巨额资产。</p>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自己在金陵稽查卫军大案，甄世文牵扯火枪私造，也刚刚浮出水面。</p>

那时甄芳青便料到，甄世文牵扯火枪私造，必定给甄家埋下祸根，并早早开始营造后路。</p>

她虽为女子，但是深谋远虑，处事章法严谨，手段果断利落，半点都不弱于须眉。</p>

而且，那时甄家还未落罪，抄家圣旨更是远未颁布，处置自家私产，难道也算罪愆？</p>

……</p>

吴宏图继续说道：“圣上命大理寺彻查此事，寺卿大人将此案交由杨寺正主理。</p>

据大理寺查证，甄芳青在京城亲眷至交，唯有北静王府和伯爷府上。</p>

杨寺正按照大理寺稽查惯例，派下官和同僚分至两处问询事情。</p>

大理寺曾听闻，甄芳青离京之时，是伯爷亲自送出城外。</p>

下官此次上门，也是例行公事，甄芳青离京之时，可有何异常言行，或提起将去往何处。</p>

伯爷如知道内情，还请悉数告知，以备大理寺查探甄芳青下落，下官回衙也好向杨寺正交待。”</p>

当日贾琮为甄芳青送行，本就是众目睽睽之事，根本也瞒不住别人，吴宏图有此言语，半点都不奇怪。</p>

贾琮听说是杨宏斌主理此事，心中微微有些明悟。</p>

当年他在金陵侦破水监司大案，因此和杨宏斌结下交情，成了莫逆之交。</p>

如今杨宏斌依照大理寺规程，派属官上门问询公务事由，显得堂堂正正，还饶上一个北静王府。</p>

有些事情不言而明，其中深意他心知肚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