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边城陌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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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沛面露得色，说：“大师兄，我今日方尽兴杀了个痛快。什么叫打仗，这才叫打仗。父帅每每作战，步兵、车、骑兵缺一不可。战时步兵与战车交错，将鹿角（即削尖的带枝树木，形如鹿角，又称拒马）半插入地，构成方阵，骑兵位于阵中央。依我说，此乃自固之道，非取胜之方也。他的那套过时了，以后是我们陌刀队为骑阵，冲锋在前。管他三七二十一，拿刀嘎嘎乱砍就是。”

白时雨闻之大喜，曰：“我也正有同感。此天赐我等建功立业也。”

二人仰天大笑，豪情万丈，对韩擒虎的墨守成规颇为不屑。而汤沛凭此战威震边城，人称大漠刀客。

提起旧事，汤沛百感交集。昔日峥嵘岁月，自己是何其荣光，堂堂大唐戍边英雄，为何却落得如今的下场？他的眼前浮现出郭子仪的脸来。

郭子仪作为大唐第一位武状元，对同是武状元的后辈韩擒虎颇为赏识。他奉命前来平定白时雨等人的叛乱，甫一交战，发现这帮人皆有勇无谋，毫无兵法可言，不免奇怪，于是阵前交谈。得知众人狂妄，忍不住出言讽刺。

“无知小儿，居然敢嘲笑战神。韩擒虎以‘四面外拒’法对付突厥骑兵，是因为他当时手里战马少，这是为了保存骑兵力量。他后来屯兵蒲类，蒲类水草丰茂，牧场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他就改变作战方法，采用陌刀战术，步骑兼用，配合弓弩、刀棒，攻守有职。且让我用韩擒虎所创阵法，为他报仇！”

郭子仪的话犹在耳畔回响，汤沛看着宋继儒，似乎看见韩擒虎隔着岁月的嘲笑。他生无可恋，调转断刀，猛地扎进自己的胸膛。

佛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血滴从刀尖坠落的声音。

宋继儒看着地上尸首，沉痛不已。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他心心念念要报父仇，真到仇人死于面前，却于心不忍。游离于大唐律法之外，恩怨江湖，快意情仇，真是自己追求的吗？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意义何在？祖父宋璟集数十年从政经验，召集大唐最顶尖的精英，集思广益，制定出世界上最严密、最公平的律法，意义何在？

眼看兄弟们一个个横尸眼前，丁礼和崔浒再也无法忍受，他们拔出宝剑，同时攻向宋继儒，却被马肃手持双刀挡住。

“马粪，你要干什么？”

“不要叫我马粪，我叫马肃，严肃的肃，字子敬。”马肃说着，手里双刀挥舞，劈砍有声，灵活多变。

他们师兄弟十余人，马肃年纪最小，最受宠爱。丁崔二人顾及兄弟情分，手下留情，马肃却在拼命。双剑对双刀，不时迸溅出耀眼火花。高手过招，瞬间定生死。一番打斗下来，丁崔二人毙命，马肃也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