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劫裂·万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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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后的第三日，星陨阁后山的雾隐茶树披了层薄冰。陆昭赤脚踏着覆霜石阶，怀里竹篓盛着新采的冰芽。叶尖凝着的晨露在篓底汇成小洼，倒映着少年冻红的鼻尖。玄霄剑灵斜倚老松，银发垂落枝头，发梢卷着青玉茶匙搅动松烟炉。

\"水温八分沸时投茶。\"银发忽地缠住陆昭手腕，\"你当这是煮野菜汤么？\"少年慌忙缩手，竹篓里的冰芽已凝成个浑圆雪球，在炉火上方三寸悬着缓缓旋转。

淬剑池畔，陈墨舟独臂执麈尾，拂拭焚天剑鞘。鞘身火纹间积着层薄灰，是前日斩灭阴兵时沾的腐土。麈尾扫过第七道云雷纹时，鞘内突然传出凤鸣，惊得池中三条金鲤跃出水面。

\"老伙计也嫌腌臜了？\"道人轻笑，剑鞘没入池水。水面忽凝冰花，沐灵素的冰魄针引着寒泉倒卷，将百年积垢冲刷成细碎星砂。砂粒沉底时，竟在池底拼出半阙《玄天剑络注》的残句。

听雨轩的竹帘卷着秋末余温，林墨与沐灵素对坐楸枰。黑子叩枰时带着松香，白子落下便凝霜花。棋至中盘，沐灵素忽捻冰魄针封住天元位：\"你这手'劫争'，倒是暗合混沌鼎的炼化法门。\"

檐角铜铃轻响，惊落棋罐旁半卷《玄天造化录》。书页摊开处，昨夜补全的\"归真篇\"正被斜阳镀上金边。林墨并指截断日光，光斑在残页上凝成只火蝶，蝶翼纹路恰是缺失的经脉图。

铸剑窟深处，玄霄剑灵银发缠住三百斤玄铁锤。锤头轻点砧台，未成形的剑胚便跳起三寸。火星溅到发梢时凝成金珠，珠内隐约浮着终焉剑墟的倒影。

\"吵死了。\"剑灵屈指弹碎金珠，隔壁药房正传来捣药声。沐灵素用冰魄针引着丹砂在虚空勾画，每道朱痕都压住剑墟传来的杂音。陆昭蹲在药炉旁打扇，蒲扇搅动的气流里，竟凝出微缩的周天剑阵。

酉时三刻，晚霞浸透淬剑池。三百柄未开锋的弟子剑斜插池畔，剑身映着流云变幻。玄霄剑灵银发扫过剑丛，发梢垂落的寒露在刃尖凝成冰珠。珠内封着星砂，随暮色渐沉亮起微光，恍若银河坠入凡尘。

林墨负手立于洗剑岩，混沌鼎在袖中吞吐霞光。鼎耳垂落的玄黄气缠住一缕残阳，竟在岩面烙下《玄天造化录》的新章。字迹未干，便被夜露晕染成模糊星图，东北角的星子格外明亮些。

戌时的山风卷着松香入窗，陆昭在藏经阁秉烛夜读。烛泪凝在《玄天剑络注》的残页间，竟补全了被虫蛀的剑诀。少年以指蘸墨临摹，未觉墨迹在宣纸上自行游走，渐渐拼出初代玄天卫的持剑剪影。

阁外淬剑池忽起涟漪，三百弟子剑齐指东北。玄霄剑灵银发缠住檐角惊鸟铃，将清音压成声浪推回池中。涟漪中心浮起枚青铜残片，片上的噬道纹路正被月光缓缓冲刷。

子夜，松烟炉余温尚存。林墨独坐紫竹亭，掌中茶盏映着终焉剑墟的星图。雾隐茶凉透时，盏底凝出冰晶小剑，剑尖挑着半粒未化的方糖。玄霄剑灵银发卷走残茶，发梢在石案划出新的剑谱——却是三百年前星陨阁稚童嬉戏时的木剑招式。

东北天际划过流萤，细看竟是终焉剑墟剥落的青铜屑。混沌鼎在云层深处吞吐星辉，鼎腹新添的裂痕里，隐约传出初代掌教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