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一根一根拔出来（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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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青年说道：</p></p>

“压舱石今日主动找到了白马监赵都安，然后死在了那边，我听说，诏衙的人怀疑，压舱石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被……国师操控……国师回来了！我拿到消息，事情实在紧急，只能冒险来找你，到底是怎么回事？”</p></p>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p></p>

他脸色难看道：</p></p>

“我今晚拿到上级的消息，就是说国师回来，已经接触了压舱石和一些高层社员，还说情况有些不对，具体如何还不清楚。”</p></p>

圆脸青年激动地骂道：</p></p>

“你跟我说句实话，他到底死没死？我可探听到，国师给朝廷放话，威逼伪帝给他恢复名誉，还说，二皇子当初发动政变，根本不是他蛊惑的，而是二皇子自己的心思……”</p></p>

“住嘴，这种话你是从哪听来的？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对外，都要按照太傅的那套说辞。”</p></p>

“这里有外人吗？谁不知道政变的是二皇子？太傅那番说辞骗骗那群书呆子读书人就好了，我又不会乱说。</p></p>

而且，现在往外说的是那妖道！而且压舱石死了！太傅知道不知道？”</p></p>

“我又接触不到高层，如何知道？总之，我此前没有收到国师要来的消息，可能是我级别不够！”</p></p>

抱怨了几句，他突然猛地察觉不对劲，抬起头，盯着面前熟悉的社员，眼神狐疑：</p></p>

“等等，你今天的性子不对……不对！你是谁？！”</p></p>

圆脸青年面无表情，脸庞蠕动扭曲，身高也咔嚓咔嚓生长，恢复为千面神君模样。</p></p>

他冷笑着说道：“赵大人说了，投降不杀。”</p></p>

“呜！”</p></p>

被禁魔钉封死了丹田的千面神君翻滚闪避，并不与之交手。</p></p>

黄金荣刺出匕首后，却是团神撞开门窗，朝书铺后门逃窜！</p></p>

“呵呵。”千面神君冷笑不语，默数：“一、二、三……”</p></p>

只听外头噗通一声，黄金荣被如沙包一般打了回来，一名名穿着夜行衣的锦衣校尉从黑暗中走出，将其生擒活捉。</p></p>

当一行人，乘着夜色，穿过僻静的巷子，顶着月光抵达一处巷子口时。</p></p>

千面神君卑躬屈膝：“大人，人拿到了。”</p></p>

头顶乌云散开一角，月光如水浸润夜色，宽大的车帘被掀开，露出箱内的四人。</p></p>

赵都安神态淡然，如坐镇中军的将领。</p></p>

旁边的公输天元笑呵呵看着对面的芸夕。</p></p>

“大人，人拿到了。”</p></p>

公输天元笑呵呵道：</p></p>

“我都说了，这件镇物叫两声花，教那什么神君身上藏一朵，你拿一朵，对面的一切动静，你都听得见，你还偏不信。你质疑别的我不管，但本神官的造物，从来都是精品。”</p></p>

芸夕置若罔闻，她神色呆呆的，如同一只提线木偶。</p></p>

那张虽发丝凌乱，却清丽过人的瓜子脸上，眼眶中隐隐流淌出两行晶莹的泪花，喃喃道：</p></p>

“不……不可能……你们在合伙骗我……也骗了他……政变的不可能是二皇子……太傅不会骗我……”</p></p>

方才，她全程听到了屋中对话。</p></p>

青鸟轻轻叹了口气。</p></p>

“接下来，不要叫，不要喊，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知道了么？”</p></p>

“赵狗，你不得好死！”</p></p>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你不想活。”</p></p>

他转头，对公输天元道：“劳烦你了。”</p></p>

“小事一桩，”</p></p>

公输天元一摆手，慢腾腾下了车，反手扯下身后的大竹筒，用胖手“咚”的一声按在地上。</p></p>

袅袅白烟中，一只妖异漂亮的狐狸缓缓从竹筒爬出，凝视黄金荣。</p></p>

狐仙！</p></p>

当日庆功宴上，公输天元曾用野神附体，令靖王府密谍头目开口，代价是目标死亡。</p></p>

“嗬嗬——”</p></p>

黄金荣的骂声瞬间停止，他双目茫然，已被狐仙附体，有问必答。</p></p>

公输天元随口道：“你的上线是谁，如何联络，口令等密语是什么……”</p></p>

“擦擦眼泪吧，呵呵，不愿意相信没关系，夜色漫长，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等着我们，不是么？”</p></p>

芸夕浑身一颤，并不言语，只是用力，很用力地抿着嘴唇。</p></p>

心中信仰，却已崩开了一条裂纹。</p></p>

千面神君笼着袖子，在一旁仔细盯着黄金荣，记下对方的模样，准备等下易容成对方，再去骗对方上线。</p></p>

他咂咂嘴，好奇道：“大人，您为何不用那灵火，灼烧此人，必能令其投靠。而大费周章，请神官相助？”</p></p>

赵都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p></p>

“畏惧刑罚的人，你要他说什么，他说什么，但他敢说，你敢信么？”</p></p>

千面神君打了个寒战，避开目光，垂下头去。</p></p>

“顺藤摸瓜，兵贵神速，我们要做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通过这一个，又一个节点，把人揪出来。而没有时间浪费在拷问和辨别真假上。”</p></p>

青鸟忽然鼓起勇气，说了声：“他会死吗。”</p></p>

赵都安闭上眼睛：“谁又不会死呢，他亦或你们杀人的时候，可从未手软。”</p></p>

片刻后。</p></p>

被榨干有价值情报的黄金荣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而吞了一条魂魄的狐仙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p></p>

赵都安拍拍坐垫：“走了，下一个。”</p></p>

“我们得快一点，莫要让那妖道跑了。”</p></p>

……</p></p>

……</p></p>

孔翰林是在日暮时分回家的。</p></p>

这个仓髯白发，瘦巴巴的老头有着清流官员骨子里的傲气。</p></p>

哪怕清晨已被召集入宫，清楚知晓了妖道可能找上自己，他仍旧没有进行任何躲藏，或求助。</p></p>

他甚至连这一天的节奏都没有打乱。</p></p>

出宫后照旧去翰林院做事，校对了几份书稿，然后揪出数条文法错误，以及圣人语义的歧义。</p></p>

唤来年轻的翰林一顿批评，大骂当今读书人越来越差，不如他那老一代。</p></p>

“世风日下！”</p></p>

“有辱斯文！”</p></p>

然后将文稿打回重写，自己慢腾腾去衙门的饭堂吃了午饭，依旧是豆腐、咸菜、米饭三样。</p></p>

又厮混了一个下午，没有理会其他翰林对他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照旧踩着暮色，返回家中。</p></p>

没有将这些事与老妻说，吃过饭，泡过脚后，孔翰林走入书房读圣贤书。</p></p>

夜色渐深，呜呜的风声吹得窗纸微微抖动。</p></p>

不知不觉，书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p></p>

那赫然是个妇人，约莫三十余岁，容貌平凡，并非家里的人，也不知是怎么进来的。</p></p>

“你是何人？胆敢打搅老夫读书！”孔翰林起身抬头，怡然不惧。</p></p>

手脚粗糙的妇人不答，只微笑着坐在他的对面。</p></p>

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扫过桌上相比于往日，厚了数倍的圣贤书，与桌上摊开，写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熟宣纸。</p></p>

“孔先生，你既心中无恐惧，又为何寻圣人庇护呢？”</p></p>

孔翰林胡须颤抖，眼神微乱：“妖道！”</p></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