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赵都安“复活”（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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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半，却顿住脚步，微微抬眉：</p>

“云阳大长公主？”</p>

因天气转暖，穿着被她用剪刀改良剪裁过的僧衣，在院中晒太阳的云阳公主挡在他前头，痴痴地望着唇红齿白的法师，笑道：</p>

“本宫在这里没人说话，寂寞的很，研读佛法也有许多不通处，法师好久才来一趟，是否肯指教点拨本宫些许？”</p>

研读佛法？</p>

辩机眉头微微舒展，打量着尼姑打扮的云阳，脑海中，忽而浮现般若菩萨的模样，两女的形象缓缓重叠：</p>

“这……”</p>

云阳微笑着拉着他的衣袖，往禅房走去：</p>

“只是请教佛法，辩机师父总不会不肯吧。”</p>

“……好吧。”</p>

……</p>

……</p>

“哗啦——”</p>

春风化开了河道的冰层，大地解冻，江河泛起褶皱的时候，押送逆党的官船终于缓缓抵达京城码头。</p>

甲板上。</p>

知府栾成负手而立，与身旁披着盔甲，扛着战锤的元吉将军眺望城门，同时松了口气：</p>

“终于到了。”</p>

栾知府对元吉笑道：</p>

“稍后下船，按规矩，外地官军不得调令，不可进城。想来回头京营的武官前来引着你们去京营安顿。本府则要带领囚犯入城，这便要与将军暂别了。”</p>

肉山般的元吉满脸担忧：</p>

“知府大人入城后，只怕要面临陛下雷霆怒火，我……”</p>

不……你根本不知道真相，这个时候赵大人应该早就进城了，恩，希望没有发生意外……栾知府笑了笑，没有解释。</p>

元吉顿时很佩服。</p>

而同样走上甲板的浪十八则默默抱着酒葫芦，仰头痛饮，擦了擦嘴角，任凭春风拂面，有些索然无味。</p>

一行人下船，果然有京营的人接应。</p>

元吉等地方兵马被引走，船上的逆党则被等在这里的京营禁军装上车，与栾知府一同带入城中。</p>

囚车内，林月白默默望着越来越大的雄城，消瘦枯槁。</p>

同一囚车内的寇七尺嘴唇颤抖：</p>

“姐，我们等会就要死了对吧？”</p>

林月白惨笑了下，抱了抱不同姓，却血浓于水的弟弟，解脱一般说道：</p>

“大概还要刑讯一番，刑讯时，你不必扛着，问什么就说什么。”</p>

见弟弟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她苦涩摇头：</p>

“放心说吧，太傅已死，你我口中那些情报，本就也没了价值。少受些苦，黄泉路上也有力气走。”</p>

囚车上，许多匡扶社员或恐惧，或释然，或麻木，或不屑一顾。</p>

种种反应，不一而足，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绝对没有生路</p>

——只那赵贼死了这一点，朝廷就必然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杀死，以宣泄伪帝的愤怒。</p>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并未出乎众人预料，囚犯们被诏衙的锦衣们押解进了诏狱。</p>

栾成则沐浴更衣，亲自前往皇宫，却受到阻拦，被宫中的人告知，陛下希望他明早朝会入殿。</p>

栾成若有所思，欣然应下。</p>

当晚，关于逆党囚犯们押解进京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如此大规模的逆党被逮捕，上一次还是玄门政变后。</p>

与此同时，车队中那所谓的，装着赵都安、庄孝成等人“残肢尸体”的棺椁，也被送往了不同地方。</p>

其中最受关注的，无疑是“赵少保”的棺材，一直送入赵府，不少人试图前往吊唁，却都被门房阻拦。</p>

“家中主母哀伤过度，今日府内不见客，还望见谅。”赵伯一身丧服，面对来宾解释。</p>

众人表达理解，纷纷退去。</p>

而仅仅隔着一道墙，赵都安坐在庭院中，一边吃着窖藏的珍稀水果，一边满脸晦气地挥手：</p>

“把棺材抬到柴房，劈了烧火。”</p>

旁边穿着丧服的尤金花母女面面相觑，想笑又觉得不合适。</p>

“大哥，这场戏还得演到什么时候啊，如今棺椁都回来了，接下来不大操大办，会惹人怀疑吧。”赵盼小心翼翼询问。</p>

尤金花也竖起耳朵。</p>

“还有我们的棺材……”海棠和张晗也幽幽地走了过来。</p>

赵都安“吭哧”咬了口苹果，笑道：</p>

“好了，等明天上朝，就不演了，如何？”</p>

他将啃干净的苹果核丢给京巴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脸：</p>

“戏演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复活’了。”</p>

……</p>

一夜无话。</p>

翌日清晨，群臣早早抵达午门，准备上朝。</p>

只是今日的主角，却非李彦辅、袁立等大员，而是人群中的五品知府栾成。</p>

无数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群臣窃窃私语，有人报以同情，有人则看笑话。</p>

但唯一的共同点在于，没有人主动与他搭话。</p>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地方上颇有能力的知府大人今日只怕难以全须全尾走出皇宫。</p>

这一身官袍，只怕也要被剥下。</p>

治下潜藏着逆党总坛，这本就是极大的失职，最关键在于，赵少保死了。</p>

抓捕逆党的功劳，无疑是属于死去的赵都安。</p>

那赵都安身死的罪责，就只能落在还活着的栾成身上。</p>

“可惜，栾知府不知能否逃脱死罪……”</p>

“唉，死罪哪怕免了，但充军发配的结果，想必也是逃不掉了……”</p>

窃窃私语。</p>

唯有栾成站在风中，面无表情。</p>

终于。</p>

伴随钟响。</p>

群臣入殿。</p>

一番君臣前奏后，端坐龙椅上的女帝俯瞰殿中群臣：</p>

“滨海道知府栾成，上前回话。”</p>

栾成越众而出，恭恭敬敬，走到前头，从袖中取出奏折，双手捧起，开始大声讲述过程。</p>

其讲述内容与前些天的密信前头几乎没区别，后头也补上了顺利押解囚犯进京这一段。</p>

但有心人惊讶发现，栾成的汇报中，竟跳过了赵都安与庄孝成同归于尽的核心段落。</p>

不对劲！</p>

有问题！</p>

朝堂诸公哪里有蠢人？都意识到不对，不明白发生了何种变故。</p>

“很好，”龙椅上，徐贞观轻轻颔首，语气中听不出愤怒与责怪，反而带着几分赞赏。</p>

旋即，不等群臣反应过来，女帝平静说道：</p>

“栾卿辅佐赵少保擒贼有功，恰好滨海道按察使一职空缺，栾卿可有意担此重任？”</p>

升官了？不是要斩首，或流放吗？这等大罪，为何不怪罪，反而加官奖赏？</p>

大臣们懵了。</p>

栾成大喜过望：“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只是，臣不敢居功，此次擒贼，功劳皆在赵少保，臣只有区区微末之功……”</p>

女帝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见群臣已经骚乱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爱卿言之有理，既如此，宣赵少保觐见！”</p>

轰！</p>

如同一枚深水炸弹砸下，殿上百官尽皆愕然，而女帝话落的近乎同时，守在门口的侍卫已打开了殿门。</p>

“扎扎扎——”</p>

沉重的大门打开声里，春光从外头照进大殿，数道身影站在殿外，为首一个，赫然令朝堂诸公再熟悉不过。</p>

赵都安身穿少保官袍，迈步越过门槛，靴子踩在纤尘不染的金銮殿上。</p>

视线扫过一张张呆滞的脸孔，微微一笑：</p>

“臣，赵都安，参见陛下！”</p>

一片寂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