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太子李亨的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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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节哀，李贼倒行逆施，终难成气候。他一定会挟持圣人，号令天下。您应该振作起来，前往灵武在忠臣义士的拥护下称帝，主持大局，剿灭李贼、安贼的叛乱，营救圣人，夺回两都！”</p></p>

裴冕也不禁伤感，不过他看到机会，劝李亨振作起来。现在李亨尊李隆基为太上皇，继承大统，绝对能获得天下的支持。</p></p>

就算李瑄以李隆基的名义，废除李亨太子的职位，不承认李亨为帝，李亨也会得到大部分文人的同情认可。</p></p>

“不能这样！本宫一定会竭力营救圣人，使圣人尽天伦之乐。”</p></p>

李亨模棱两可地回复。</p></p>

“称帝”这两个字让李亨身体微微一颤，调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p></p>

他做梦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p></p>

在落魄的时候，这个词给予他心灵上的慰藉。</p></p>

现在他要考虑如何躲避李瑄的追击，到达灵武。</p></p>

李瑄暂时只有少量骑兵，到达灵武后，就会有河东军、陇右军相助。</p></p>

“父亲，我们不能再与妇孺、车马一起前行。您骑上宝马，与飞龙禁军骑士一起，迅速奔至灵武郡，叛军一定无法追上。”</p></p>

李俶向李亨建议道。</p></p>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李亨在，他们这一脉就是天下认可的正统。</p></p>

若李亨被擒，他们这一脉将会被李瑄玩弄于股掌之中。</p></p>

“可你的兄弟姐妹和为父的爱妃都在这里啊！”</p></p>

李亨想这么做，但他的家人随行，不能骑马奔驰。</p></p>

他心中是担心宠妃张良娣的，更何况张良娣还身怀六甲。</p></p>

这段时间，张良娣的马车一直在最前方，这是她主动要求的。</p></p>

李亨为此还说：“抵御敌人不是妇人家的事，你为何要在前面呢？”</p></p>

张良娣回答道：“现在殿下跋涉艰难险阻，禁卫不多，恐怕有仓促，妾身在前面挡着，殿下可以从后面逃走，这样就无患了。”</p></p>

“当今之际，国家大于一切。您在国家就在，当有所取舍。如果母亲不幸被李贼所捉，我等一定会全力营救。如果父亲执着不离开，被叛军追上后，就再无机会。”</p></p>

李俶继续劝说道：“父亲要为社稷苍生考虑啊！”</p></p>

他母亲去世，不喜欢父亲的新欢张良娣。</p></p>

他心中也有难言的苦衷。</p></p>

前几日逃亡前夕，李隆基将他从百孙院召到大明宫的时候，他并不清楚要离开长安。</p></p>

所以他的妻子沈珍珠没有和他一起离开。</p></p>

等翌日启程的时候，想叫上沈珍珠已经晚了。</p></p>

他不知道什么结局在等待着在长安的妻子。</p></p>

但现在李俶只想争一口气，辅助父亲登基。</p></p>

只要皇位在手，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p></p>

“通知有马匹的飞龙禁军，和骑马的文武大臣，随本宫一起快马北上。”</p></p>

沉思片刻后，李亨咬牙说道，决定抛妻弃女，只带着李俶等已经成年的儿子逃离。</p></p>

“遵命！”</p></p>

李俶和裴冕等领命道。</p></p>

这次张良娣真成了李亨逃命的挡箭牌。</p></p>

她在马车中，看着李亨和李俶带着一众亲信，两百名骑马的禁军绝尘而去，心中五味陈杂。</p></p>

她摸了摸自己腹部，只能听天由命了。</p></p>

李亨的逃跑，让这支北上灵武的队伍，更加低迷。</p></p>

短短半天时间，无马的禁军、李亨的亲信宫人，就有半数逃散。</p></p>

现在他们只能希望叛军不要追来。</p></p>

不过他们的希望，很快就变成绝望。</p></p>

“前方车马，立即停下！”</p></p>

在当天黄昏之际，车神塞率领一队轻骑，追上张良娣的车驾。</p></p>

仅剩下的无马禁军，没有抵抗的信念，干脆利落地向车神塞投降。</p></p>

“太子在哪？”</p></p>

车神塞得知没有太子，只有张良娣和李亨的妾室、未成年儿女，以及一些行将就木的老臣后，抓住一名飞龙禁军询问道。</p></p>

“午时刚过，太子与广平王、诸大臣一起骑马先一步向灵武而去。”</p></p>

这名禁军怕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车神塞。</p></p>

车神塞眉头一皱。</p></p>

当然，在天下大乱时亲信太子的老臣非常多，这是不可避免的。</p></p>

“太子被劫持往灵武，留下五百骑护送张良娣等回长安，其余人随我一起追击。”</p></p>

车神塞下达命令道。</p></p>

他知道太子要拼命奔跑，想追上有些困难。</p></p>

毕竟朔方郡的情势复杂。</p></p>

但太子对李帅太重要了，他们父子要做从龙之臣，就不能让太子成为李帅的绊脚石。</p></p>

“轰隆隆！”</p></p>

天黑未有休息，在车神塞亲自率领下，一人三马，继续追击。</p></p>

一路进入平凉郡。</p></p>

平凉郡山壑纵横，到平凉以后，一路要走不少山道，天策卫多马骑兵的优势难以发挥。</p></p>

车神塞已经遇到落单的飞龙禁军，但李亨队伍中马匹优良，翻山越岭，车神塞一时难见李亨的身影。</p></p>

第三日中午的时候，李亨遇到一名朔方军探马。</p></p>

“启禀殿下，我们奉杜留后之令，来接您到达灵武。”</p></p>

李亨令人问询探马到时候，探马向李亨回道。</p></p>

“你们有兵马吗？”</p></p>

李亨紧急询问道。</p></p>

“回殿下，我军共有一千骑接应殿下。”</p></p>

探马如实向李亨回答道。</p></p>

“善！这下叛贼不会再追击了。”</p></p>

李亨大喜道。</p></p>

待他到达灵武，就可以称帝，召集天下平叛。</p></p>

“慢！你们是哪支军队的？”</p></p>

李俶觉得不对劲，制止李亨跟随探马一起。</p></p>

虽然他们提前通知沿途的官吏，和朔方留后杜鸿渐，但郭子仪不在的情况下，朔方军派兵绝对没有这么迅速。</p></p>

“卑职是丰安军的士兵。”</p></p>

探马回答道。</p></p>

“把他杀了！”</p></p>

听到丰安军的名字，李俶大喊一声。</p></p>

“噗嗤！”</p></p>

李俶的亲信侍卫立刻举刀，将这名丰安军探马刺死。</p></p>

“俶儿，你这是干什么？”</p></p>

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和李瑄关系不深的朔方军和河东军了。</p></p>

“父亲，李贼任过丰安军使。据孩儿所知，那丰安军使阿史那扶汶是李贼一手提拔到亲信，他能在丰安军使的位置上七八年之久，多半是李瑄向上一任节度使安思顺、兵马使王思礼有所暗示。”</p></p>

李俶聪明，向李亨回答，又说出线索：“父亲没觉得杜留守迎接我们的速度太快了吗？”</p></p>

“就是如俶儿所言！”</p></p>

李亨拍手，心中后怕，又问李俶道：“该如何去做呢？”</p></p>

虽然如此，但李亨在这一刻毛骨悚然。</p></p>

李贼的影响力太大了，隔这么多年，都还能影响朔方军。</p></p>

即便他到朔方，也会如履薄冰，不能如想象中的美好。</p></p>

而且他害怕阿史那扶汶派人在前方堵截他们。</p></p>

“父亲，灵武郡我们必须得去，否则前功尽弃，我们不要再走官道了，从偏僻的小道，山道出发。”</p></p>

李俶向李亨说出自己的建议，他也认为前方的官道上有丰安军严阵以待。</p></p>

李贼令丰安军堵截他，恰恰说明李贼没有控制朔方军，只有丰安军听李贼的。</p></p>

“依俶儿所言！”</p></p>

见裴冕无计可施，李亨只能相信自己的儿子。</p></p>

“报……启禀殿下，山间还有一名朔方军探马，他突然向北逃离。”</p></p>

一名飞龙禁军奔来向李亨禀告道。</p></p>

“不好，他一定看到我们杀死他的同伴，前方的丰安军会很快追来。”</p></p>

李俶意识到他们危在旦夕：“父亲，速令士卒绕到乡野山道，从长计议。”</p></p>

他本以为他们离开李隆基的队伍后，能轻易到达灵武。</p></p>

没想到李瑄进军速度这么快，还在丰安军留下后手。</p></p>

丰安军是朔方离平凉最近的一个军。</p></p>

关键时刻向西南而来，可以直接封锁道路。</p></p>

一共二三百人的队伍，在惊慌失措，缺少食物的情况下，躲避官道，涌入更偏僻的山道。</p></p>

“岂有此理，敢杀我探马！”</p></p>

“太子果然被奸佞挟持，随我一起追踪太子的痕迹，将他们堵截。”</p></p>

阿史那扶汶听到自己的探马被杀死后，异常愤怒。</p></p>

丰安军其他骑士皆义愤填膺。</p></p>

和李亨的队伍不同，他们携带有粮食。</p></p>

于翌日找到李亨的行进路线，迅速追击而去。</p></p>

李亨一行再次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以后，人困马乏。</p></p>

二百多名飞龙禁军骑士不满的情绪高涨。</p></p>

人越是饥饿的时候，戾气就越重。</p></p>

李亨知道这是哗变的前兆，只能下令士卒停止赶路，好好休息，并将战马杀死三匹，为士兵果腹。</p></p>

夜晚的时候，也得让禁军睡觉。</p></p>

李亨不敢睡，祈祷能躲过这一劫。</p></p>

李俶看横七竖八躺在山野的禁军和落魄的大臣。</p></p>

已经穷途末路，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p></p>

“咴……”</p></p>

天还未亮，远处马嘶鸣的声音将整支队伍惊醒。</p></p>

阿史那扶汶率领士卒牵着马，循着李亨等人留下的痕迹，一夜寻找，将他们的露营地团团围住。</p></p>

兵力悬殊，无路可逃，且飞龙禁军毫无战意。</p></p>

李亨心灰意冷，下令向阿史那扶汶投降……</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