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与李隆基同龙辇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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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知道燕军被李瑄耍了，潼关现在只有五千守军，将要直面李瑄的兵锋，压力巨大。</p></p>

“快将此事禀告给崔将军，暂不能进攻河东诸郡，以扼守潼关为主要。”安守忠派人去通知崔乾佑，兹事体大。</p></p>

“遵命！”</p></p>

传令兵领命离开。</p></p>

短短几日后，燕军人心惶惶，再也不敢小瞧李瑄的兵马。</p></p>

特别是靺鞨、同罗、室韦等军因此而不满。</p></p>

他们帮助安禄山叛乱，需要有收获，这一下死了数千人，对他们这些部落已算伤筋动骨。</p></p>

好在安禄山派人赏赐，将这些部落安抚。</p></p>

没有完成洗劫长安，损失近万骑兵和大将曹将军，让安禄山暴怒。</p></p>

安禄山身体不好，一生气就发病，一发病就鞭打李猪儿等左右宦官。</p></p>

如果严庄、高尚等谋主运气不好在安禄山发病时觐见，免不了一顿毒打。</p></p>

又经过严庄的分析后，安禄山派遣文武双全的张通儒到潼关，并加大潼关的兵力，准备死守潼关，扼制李瑄东出之路。</p></p>

安禄山在等待回纥、吐蕃的动静。</p></p>

现在安禄山要全力发动南阳之战，令武令珣、田承嗣等大将确保占领南阳诸郡。</p></p>

待完成严庄的战略，集中人力物力，再与西出潼关扫灭李瑄。</p></p>

……</p></p>

“王将军，我给你两千天策卫，守卫华阴，监视潼关。”</p></p>

几天时间，李瑄打扫完毕战场，离开华阴前向王难得嘱托道。</p></p>

等主力西域骑兵到来后，李瑄会直接让他们到达华阴，届时再将天策卫抽调回去。</p></p>

“末将不会辜负李帅所托。”</p></p>

王难得拱手道。</p></p>

虽然李瑄没有给予他官职，但他相信自己只要一心跟随，李帅不会亏待他。</p></p>

李瑄没有为麾下加官，是因为他现在本就没有官职。</p></p>

这次回长安，李瑄就会向李隆基讨要官职。</p></p>

又吩咐一些事宜后，李瑄带着剩下的天策卫回长安。</p></p>

到达新丰的时候，李瑄收到车神塞的信件。</p></p>

阿史那扶汶不负众望，截堵住李亨，按照他的密令，杀死李静忠和程元振，现正在归往长安的路上。</p></p>

这让李瑄松一口气。</p></p>

裴冕、杜鸿渐等拥护李亨的愿望失败，朔方军郭子仪、河东军李光弼哪怕忠于朝廷，也没有效忠的对象。</p></p>

郭子仪、李光弼不像是藩镇割据的人，特别是与李瑄关系不错的李光弼。</p></p>

李隆基的其他儿子，如永王李璘，虽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被任命为山南节度使。李璲在今年四月被认命为剑南节度使。</p></p>

然李璘、李璲还未前往山南、蜀地。</p></p>

再加上被李瑄在金城逮捕的李璬，李隆基的儿子一个不剩，全部在李瑄手中。</p></p>

野心者想拥戴的机会都没有。</p></p>

随便拥戴一个宗室为帝，和对李瑄口诛笔伐一样，并没有太大意义。</p></p>

四月下旬，李瑄押送着上千名叛军俘虏，绕过长安，回到咸阳，再次拜见李隆基。</p></p>

此时的李隆基拄着龙头拐杖，头发银白，连一丝黑色都没有。</p></p>

他的脸上皱纹纵横，无比颓废，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p></p>

“圣人，天水王凯旋归来拜见！”</p></p>

小宦官唯唯诺诺地跑到咸阳的一座豪宅中，向李隆基禀告道。</p></p>

这所宅院是咸阳最大的院落，现遍布十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士卒。</p></p>

但这些士卒并不是宿卫皇帝的禁军，而是李瑄的亲卫天策卫。</p></p>

一天十二时辰，不论什么时候都披坚执锐。</p></p>

“快…快让他进来。”</p></p>

在高力士的搀扶下，李隆基不顾天子礼仪，激动地跑出庭院。</p></p>

穿着盔甲，腰间佩戴着诸葛亮剑的李瑄出现。</p></p>

“七郎，快把玉环娘子还给我……”</p></p>

李瑄还未拜见，李隆基就急忙开口。</p></p>

这段时间，他度日如年。</p></p>

贵为天子，却没有尊严。</p></p>

不论他怎么呵斥这些天策卫，都不起作用。</p></p>

天策卫的统领罗兴，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让他见杨玉环。</p></p>

他已经急出病来了，再不见玉环娘子，他会死的。</p></p>

为看杨玉环一眼，李隆基站在庭院的最高处，但咸阳城不小，他也不知道杨玉环在哪一个院落。</p></p>

从日出到日落，只能徒叹。</p></p>

“启奏圣人，臣不负所望，将来犯长安的叛贼打败，此战共斩首八千，俘虏一千，我军伤亡甚微，俘获……”</p></p>

李瑄对李隆基的话置若罔闻，拱手以后，一字一句地向他禀告新丰之战的战报。</p></p>

“噔噔……”</p></p>

李隆基没有心思听战报，他快要急死了，用龙头拐杖敲地。</p></p>

“我要玉环，我要玉环！”</p></p>

“只要把玉环还给我，秦王、天策上将、尚书令，都封给你……”</p></p>

李瑄禀告完毕后，李隆基用低沉的声音喝道。</p></p>

“贵妃要在太真观思过，圣人不能相见，以免落人口实。”</p></p>

李瑄搪塞后，又一本正经地道：“天策上将和尚书令的官职，圣人必须封给我，这样臣才能收拾山河，澄清天下。”</p></p>

“你……你真是逆贼啊！权力都已经给你了，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p></p>

李隆基气急，指着李瑄的鼻子破口大骂。</p></p>

“臣也是为圣人考虑！”</p></p>

李瑄撂下一句话后，又对他安排的小宦官吩咐：“今日为圣人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返回长安。”</p></p>

“遵命！”</p></p>

小宦官点头应是。</p></p>

“李贼……”</p></p>

“李瑄……”</p></p>

“七郎，回来……我要玉环娘子。”</p></p>

望着李瑄的背影，李隆基的语气由重到轻，最后是乞求。</p></p>

旁边的高力士见圣人如此，眼泪不自觉流下。</p></p>

可怜啊！</p></p>

但说实话，他也不想让圣人见到杨玉环，以免再生事端。</p></p>

其他人，或许还有机会。</p></p>

但心思缜密的李七郎，他们再没有机会。</p></p>

长痛不如短痛，高力士希望李隆基安享晚年。</p></p>

……</p></p>

翌日清晨，天策卫、飞龙禁军、龙武军都已做好准备。</p></p>

车队和马队在咸阳原上排成长龙。</p></p>

龙辇的车厢已经被拆下来，李隆基站在龙辇上，不时在四周张望，他在寻找玉环娘子的踪迹。</p></p>

但始终未发现杨玉环在哪个车子中。</p></p>

倒是发现有不少囚车。</p></p>

最前方的囚车里是杨国忠，他穿着紫色的官袍，却披头散发地坐着，充满绝望。</p></p>

还有虢国夫人，平日里珠翠满头，衣裳似锦，现在却不见一丝金玉。</p></p>

那“却嫌粉黛无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的杨玉瑶，已彻底失去颜色。</p></p>

有的只是迷茫。</p></p>

她想见李瑄，却不得李瑄看见。</p></p>

想见杨玉环和圣人，为她们求情，更没有人理会。</p></p>

忆往昔，杨氏豪第，光耀门楣。天下官吏入京先朝拜杨氏，再参见府衙，以至于车马填塞街陌。</p></p>

那倩妆盈巷，蜡炬如昼的场景，只能活在她们的梦中。</p></p>

土木之工，曾不分昼夜，现已停止。</p></p>

她们出逃携带的大量金银珠宝，都将作为军资。</p></p>

包括她们在长安的豪宅、丝绸、铜钱、果园、田地，都充为公产。</p></p>

“李七郎，李七郎……”</p></p>

李瑄从杨玉瑶的囚车路过的时候，杨玉瑶尖叫大喊。</p></p>

李瑄终于回头，看她一眼。</p></p>

此时的杨玉瑶面容憔悴，非常可怜。</p></p>

但李瑄却没有升起一丝同情，五杨直接和间接，令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p></p>

“李七郎，我们曾经很友善。都是杨铦、杨钊惹你，和我没关系！”</p></p>

杨玉瑶把手伸出囚笼。</p></p>

“自作孽，不可活！”</p></p>

李瑄淡淡地吐出一句话。</p></p>

“我要是死了，你就得不到玉环了。”</p></p>

杨玉瑶见李瑄杀意已决，反倒是没有惧色，语出惊人道。</p></p>

她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心思。</p></p>

更何况他与杨玉环一直亲密无间。</p></p>

这十来年时间，她从杨玉环的神态、情绪上，猜出杨玉环对李瑄有爱慕之情。</p></p>

她虽然不知道杨玉环何时产生这样的心思，但她能理解。</p></p>

李瑄英武不凡，少年英雄，又是满腹才华的大诗人。</p></p>

自《水调歌头》以来的填词，开创词风，豪放中不失婉约，动人心弦，令无人长安少女少妇痴迷。</p></p>

杨玉瑶曾经也喜爱李瑄的紧，多次勾引不成，再加上李瑄的刻意针对，才因此作罢。</p></p>

她知道杨玉环这么多年维护李瑄，也是这个原因。</p></p>

但她不能向外吐露，杨玉环一旦失宠，杨氏的末日就会到来。</p></p>

在杨玉瑶看来，面对娇媚动人，倾国倾城的玉环娘子，没有一个男人能把持住。</p></p>

包括李瑄！</p></p>

她们杨氏大小都被抓起来，而杨玉环却没有，还被与李隆基分开，说明李瑄的心思。</p></p>

她或许有过错，但她若被李瑄杀死，杨玉环伤心欲绝，一定不会让李瑄碰她。</p></p>

“不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我不客气。”</p></p>

李瑄地瞥了杨玉瑶一眼，手扶剑柄上，大拇指动了动。</p></p>

他有欲望，这不否认。</p></p>

但心中的信仰，高于一切，没有什么可以撼动。</p></p>

“哈哈……不敢承认，伪君子！”</p></p>

杨玉瑶向李瑄骂道，她伸着脖子，就看李瑄敢不敢杀她和韩国夫人。</p></p>

“把她绑了，再把嘴堵住！”</p></p>

李瑄怒道，向天策卫吩咐道。</p></p>

虢国夫人一向胆子大，胆子不大也做不出那些无法无天的事情。</p></p>

历史上她被擒住，被砍了一刀的情况下，还能淡定自若。</p></p>

在承受富贵的时候，她已经想过结局。</p></p>

这也使她在杨氏三姐妹中脱颖而出。</p></p>

就这样，杨玉瑶的嘴被堵住，她只能在囚车中“呜呜”挣扎。</p></p>

随后，李瑄来到李隆基的龙辇旁。</p></p>

他没经过李隆基的允许，在文武官吏的注视下，登上龙辇，与李隆基同座。</p></p>

此时的李隆基，被穿上黄色龙袍。</p></p>

而李瑄穿着公输青子为他打造的金色盔甲，以彰显他的身份。</p></p>

想问玉环在哪的李隆基没有再问出口。</p></p>

同坐在一起，李隆基在这一刻如芒刺在背。</p></p>

“唉！”</p></p>

文武官吏们叹息，窃窃私语。</p></p>

“竟然穿着金甲与圣人同车，这是想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吗？”</p></p>

“李七郎怎么变成这样了，圣人有恩于他啊！”</p></p>

“王莽谦恭，是未篡位的时候。今日以后，哪个皇帝敢相信品德高尚的大臣？阴阳失衡了。”</p></p>

“这算什么？圣人已经免去他的职散勋爵，他想自己封自己吗？”</p></p>

“嘘！不要再说了，被他听到就不好了。”</p></p>

文武官吏们不知道李瑄要干什么。</p></p>

这不该是成为周公的样子，也不会是为诸葛亮一样的臣子。</p></p>

他们以为李瑄要逼迫李隆基自封首席宰相，太尉，成为执掌兵权的权臣。</p></p>

这段时间，有一些臣子，看到李隆基一脉大势已去，向李瑄靠拢，渴望得到重用。</p></p>

特别是李瑄拜相时提拔的大臣，进士及第的文人。</p></p>

还有一些官吏内心矛盾，纠结挣扎。</p></p>

更有一些反对者认为“礼乐崩坏”，咒骂李瑄不得好死。</p></p>

“启程！”</p></p>

最前方，薛错率领一千天策卫打头阵，宣布队伍启程。</p></p>

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车辙交响，他们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p></p>

温煦的阳光，洒落在队伍之中。</p></p>

有的人心中憧憬光明，有的依旧堕在黑暗中，不可自拔。</p></p>

此行龙武军押送着一千余名刚俘获的叛军，他们要被迫入长安城，接受长安百姓的指责。</p></p>

李瑄清君侧，已擒杨国忠和杨氏。</p></p>

李瑄平叛军，首先得利，杀俘甚众。</p></p>

这是李瑄的威望。</p></p>

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缓缓行驶。周围有禁军护卫。</p></p>

里面坐着的正是杨玉环，她在这里，李隆基一定是看不见的。</p></p>

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在囚车之中，杨玉环也不可能知道。</p></p>

她心中除了心痛姐姐们，也做好心理准备。</p></p>

……</p></p>

“圣人为何一言不发！”</p></p>

李瑄与李隆基一起坐在龙辇上，哪怕中途歇息，李隆基也未说一句话。</p></p>

日昳时分，快到长安明德门的时候，李瑄向李隆基开口道。</p></p>

“金甲太厚，不敢多言！”</p></p>

李隆基像是赌气一样，说出这句话，其间不无讽刺。</p></p>

等长安的官吏和百姓看到李瑄身穿金甲，与皇帝一起在龙辇上过朱雀大街，又是什么想法呢？</p></p>

这是要用威望盖过他啊！</p></p>

“这么多天了，圣人想好为我加冕秦王之位了吗？”</p></p>

李瑄又问李隆基，还微微一笑：“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我的十万西域铁骑已经到京兆，十万河陇兵马也在路上。如果没有官职去调令他们，他们恐会失了分寸。我的幕僚想把黄袍披在我的身上，但我不想那么做！”</p></p>

看李瑄笑里藏刀，李隆基浑身一颤。</p></p>

二十万精锐大军。</p></p>

黄袍加身？</p></p>

这是威胁他啊！</p></p>

气得发抖的李隆基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朕同意！”</p></p>

说完这三个字，李隆基仿佛被抽空力气，躺在龙辇上。</p></p>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天宝初年将李瑄和安禄山宰了。</p></p>

“明日太极宫大典，臣会拟定典文，宣告天下！”</p></p>

李瑄回答李隆基。</p></p>

李隆基没有答复，这是默认。</p></p>

距离明德门三里的时候，京兆尹崔光远率领长安的文武大臣等候。</p></p>

“拜见天水王，拜见圣人！”</p></p>

崔光远先拜李瑄，再拜李隆基，然后才道：“臣率领百官，迎接圣人回京，百姓在朱雀大街夹道等待，希望主持大局。”</p></p>

长安的大小官吏，也见到与圣人同乘龙辇的李瑄。</p></p>

心怀圣恩者怒目圆瞪。</p></p>

若非场景，他们一定会大骂李瑄无礼。</p></p>

“叛军攻破潼关，国家危难，致使圣人前往蜀地。幸亏本王率兵赶到，才得以护送圣人回京。在大尹的辅助下，唐军击败叛军，旗开得胜，我一定会请奏圣人嘉奖你。”</p></p>

李瑄主动开口，向崔光远和文武官吏说道。</p></p>

“谢天水王，谢圣人！”</p></p>

崔光远再拜后，开始加入龙辇旁边的文武大臣队伍。</p></p>

形成文武百官拱卫李瑄和李隆基回长安的意向。</p></p>

仪仗队被崔光远带出来，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彰显天子的尊贵。</p></p>

但谁都明白，是皇帝抛弃国都和百姓逃离长安，然后被李瑄“请”回都城。</p></p>

面对危险，逃离长安的那一刻，使李隆基的天子之名，颜面扫地。</p></p>

自流传天水王大军到达，将与李隆基再回长安的消息传出后，长安的乱象渐渐平息。</p></p>

崔光远处死一百多名趁火打劫的泼皮无赖，追回不少财宝。</p></p>

再加上城中还有一些京兆府士卒和金吾卫，使长安没有蒙受太大损失。</p></p>

申时七刻，明德门打开。在长安百姓翘首以盼下，羽林仪仗最先进入明德门中……</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