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死棋盘活，攻守之势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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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棋盘活，攻守之势异也

徐敬瑭死了……就在刚刚……</p>

旧楼的走廊上，赵都安沉声汇报出最新战果的同时，抬起头来，不出预料地欣赏到了女帝呆滞的表情。</p>

徐贞观脑子短暂空白了下，方才的少许纷乱念头一转眼的功夫，都消散一空了。</p>

她身体下意识前倾，几乎贴过去，略有些焦急地，语气含着不确定地道：“慕王……死了？！”</p>

这个结果，一定程度出乎了她的预料。</p>

哪怕，这几日她并非没有猜测过这个可能，考虑到张衍一的神秘消失，这个可能性无疑是存在的。</p>

但她又不敢擅自期待，以免失望，说到底，天师府若肯出手帮她，何必等到现在？</p>

而坐镇云浮的那位藩王，更是除开靖王徐闻外，最令她警惕的一位。</p>

原本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将其驱赶回云浮，可冬天还没有到来，赵都安就带回了他已身死的结果。</p>

“真的不能再真，是张天师出手了。”赵都安殷切地解释。</p>

接着，在徐贞观困惑的目光中，赵都安从那一晚，他率领队伍潜入镜川邑，先入淮安王府，又遭遇神龙寺两名厉害僧人阻击，最终在百世园林中爆发大战说起。</p>

一直讲述到他一路逃到正阳山后，张衍一如何镇杀丧神，导致徐敬瑭“意外”身死，以及之后老天师的全套计划。</p>

因发生的事太多，哪怕赵都安已精炼了许多，但还是废了不少口舌。</p>

“所以，是张衍一顺水推舟，借你为诱饵，布置了这些？”</p>

徐贞观表情变幻，终于明白了感应到的那两次天地波动，分别对应着什么。</p>

赵都安“恩”了声，道：</p>

“也是某种程度的各取所需吧，说起来，徐敬瑭也是咎由自取，若他野心肯小一些，老老实实撤回云浮，没有附身丧神，张天师也不会插手，恩，这也算是打了个天人协定的擦边球？”</p>

徐贞观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只觉心头一颗重石，骤然一轻！</p>

并没有太大的喜悦，更多的是轻松，就像悬在井中的水桶，终于提了上来，提水的臂膀松缓下来，有的只有酸痛后的疲惫。</p>

徐敬瑭已死，云浮叛军便再不成气候，彻底将其击溃，夺回云浮几乎再没阻碍了。</p>

剩下的，无非只有个留守云浮本地的大公子，据说也是个被酒色掏空的色批……</p>

而夺下半座淮水，云浮安定下来，可以说困扰朝廷最大的危机已解开了一半。</p>

甚至于……</p>

当徐敬瑭死亡，淮安王投靠的消息传开，八王联盟极可能动摇。</p>

就如一局棋，下到了中盘，一次胜负手，就可能彻底扭转局势，令攻守之势异。</p>

“好，很好，非常好。”女帝一脸说出三个好字，情绪激荡。</p>

赵都安则没忘记汇报另一条关键情报：</p>

“对了，张天师似知道龙魄在我身上……”</p>

他将书院中的对话也转述了一番。</p>

女帝听完愣了下，皱起眉头：“朕不曾透露，那想必是他看出来了。”</p>

赵都安道：“臣在意的，是他最后那句提醒，显然是在暗示我，龙魄可以被驾驭。”</p>

张衍一方才说，龙魄乃“武神”雏形，与神明不差多少，再结合徐敬瑭驾驭丧神，赵都安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p>

驾驭龙魄？</p>

这个可能，当初君臣二人回，问个明白。”</p>

“……”赵都安迟疑道：“今天吗？”</p>

徐贞观瞥了他一眼：“有问题？”</p>

“……没。”赵都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开始思索等进了人世间，如何忽悠她。</p>

不过在此之前，女帝还要召开一场朝会。</p>

……</p>

……</p>

阳光洒在深红色的宫墙上，白玉的栏杆在日光下也闪耀着柔和的光。</p>

午门外，伴随女帝传出的命令，京中朝堂上有头有脸的官员们纷纷从各官署中急匆匆赶到。</p>

大群官员近乎是脚前脚后抵达，心头紧张，议论纷纷。</p>

“王大人，可知晓发生何事？陛下怎么突然急召？还喊来这么多朝臣？”</p>

“周大人可问错人了，我也是一头雾水啊，不过，只怕大概率与淮水战事相关。”</p>

“也未必，西平道和铁关道那边，不也战况焦灼？唉，多事之秋。”</p>

“往好了想，有赵都督率军南下，纵使再不济，也该能收回半座淮水吧？”</p>

穿着官袍的臣子们三两聚集，低声议论，心头如压重石。</p>

生怕京外传来噩耗。</p>

“袁公？您可知晓发生了什么？”这会，有眼尖的人见袁立走来，忙问道。</p>

大青衣摇了摇头，他同样不清楚。</p>

倒是紧随其后的枢密院副枢密使似知晓少许，只是闷不吭声。</p>

“太师也来了！”</p>

又过了一会，修文馆方向，耄耋之年的太师董玄亦在韩粥搀扶中下了车，走了过来。</p>

引得百官行礼。</p>

“走吧，人应是全了，莫要聒噪，有何疑问稍后见了陛下便知晓。”董太师说话有分量，百官不再议论。</p>

一起朝金銮殿走去。</p>

若是寻常召唤，在偏殿即可，这次选在下午在金銮殿议事，可见绝非小事。</p>

群臣入殿，老宦官孙莲英手捧拂尘维持秩序。</p>

众臣安静地等待了会，外头才传来尖细的声线：“陛下到！”</p>

群臣列成左右两队，转身望去，只见金銮殿大门中央，午后的阳光绕过门槛，洒在大殿地板上。</p>

晃出大片光晕。</p>

殿外左右侍卫伫立，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p>

为首的，赫然是穿常服，裙摆拖曳地面的虞国女帝，满是天家威严。</p>

“恭迎陛下！”群臣行礼，而后不少人惊讶地看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竟跟在女帝身后，也走进大殿。</p>

梨花堂白脸缉司？</p>

赵都督的手下？</p>

不少人心中一动，都还记得，上次中秋登高，便是这名神秘的缉司带回了前线的消息。</p>

之后这些天，白脸缉司二度消失，如今突兀出现，无疑已印证了某些猜测。</p>

赵都安目不斜视，一直走到了龙椅下方，才停下脚步，在孙莲英古怪的眼神中，与老官宦站在一处，挤眉弄眼。</p>

徐贞观迈步，坐上龙椅，俯瞰群臣，抬手免礼，而后清冷的嗓音回荡：</p>

“午后召诸卿来，乃是为两件事。其一，为前线传回最新战报，镜川邑已回归朝廷，淮安王府亦归顺效力，慕王徐敬瑭失踪……”</p>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女帝开口就是一张王炸，登时如同在平静的湖泊中投下一颗巨石。</p>

顿时，金銮殿上喧嚣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