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第266章 高力士做不到的事，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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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高力士做不到的事，奴可以做

陌生又熟悉的胡笳与琵琶之声，回响在耳边；那些陌生又熟悉，带着西域风格的菜肴摆在面前，令人食指大动；包厢内身段婀娜的胡姬如同花蝴蝶般翩翩起舞，妖冶的双目勾魂夺魄。</p>

感受着面前的这一切，方重勇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居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p>

自己是多久没来武威城，多久没上花门楼了啊！</p>

当初那些相熟的将领，辛云京被调到了河东为军使，崔干佑被调到了北庭都护府当军使，王思礼被调到了兰州当刺史。如今河西边军大员里面，只有郭子仪一个人是熟悉的面孔。</p>

方重勇有点理解为什么王忠嗣要不顾外人非议，拼了命发展亲信薅到手里不放了。实在是节度使空降地方，身边没几个堪用的将领，根本就玩不转。</p>

“退下吧，有赏。”</p>

方重勇轻轻摆了摆手，那几个跳舞的胡姬对着他抛了几个媚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演奏胡笳和琵琶的乐师一起退出了花门楼三楼的雅间。</p>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在场众人都把心提了起来。</p>

他们现在是真的怕，早已没有之前的闲庭信步了！</p>

如果没有“部曲调动”这件事，那今晚的接风宴，花门楼内的这些河西边军大佬们只管吃喝就行了。吃饱喝足再搂个胡姬睡一觉，，这些都不是本节帅可以肆意揣度的。</p>

此事圣人已经做了决定，诸位无须多言。边镇出了事，某可以一力承担。”</p>

方重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p>

这下众人都没话说了。</p>

其实河西的问题，主要是这几年舒服习惯了，拿钱拿爽了。本质上是应该交给中枢的商贸收益，边军上下私吞了不少。如今这一套玩不下去了，便只能回复常态。</p>

河西兵弄走了，换来了朔方军和河东军，那里的士卒没这毛病。</p>

有了这样一个基本盘，便可以从容布置，慢慢将河西的各项制度纠偏回来。</p>

刮骨疗毒。</p>

“节帅，朝廷的安排，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p>

安重璋欲言又止，不知道应不应该将某些不该在这个场合说的事情说出来。</p>

“但是你们，甚至包括很多河西边军的士卒，实际上也参与了进来，家中有不少来自西域的贵物，对吧？”</p>

方重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p>

听到这话，安重璋大为惊骇，在场众人也全都勃然变色。没想到他们藏着掖着的“小秘密”，居然被方重勇一语道破！</p>

从西域来长安的商品，有好几个来源地。根据距离的不同，珍稀程度也不同，具体分为四等。</p>

最远的地方，是西亚诸国，这里的货物价格最贵，利润最高。</p>

其次则是葱岭地区的西域诸国，价格也不便宜。</p>

再次则是安西都护府的核心控制区，从这里开始，就有一些货物比较“亲民”了。</p>

最后才是河西走廊本地产的货物，很多长安百姓都消费得起。</p>

利用价格差囤积居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故意囤积某些西域商品，炒热以后再放出去。类似的事情在河西走廊，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地人都是看破不说破。</p>

边军中从上到下都有人玩这种游戏，并深度参与其中。</p>

现在西域商品在长安滞销，河西这边很多人手里的货都砸到里头了，以至于连财务周转都开始紧张起来。价值昂贵的药材、香料、珠宝等商品，他们又用不上。</p>

比如说女王国（古泰国）产的龙油绢，形貌特异，与常缯不类同，主打的就是一个防水，在此时气候还算湿润的长安很受权贵们欢迎。但河西走廊一年都下不了几回雨，这些丘八们囤积类似的布匹，全都砸手里了。</p>

贱卖的话要血亏，在本地自己又用不上，积攒了一肚子苦水，不知道跟谁去说。</p>

还有西域大林国那边过来的什么“火精剑”，如果用其他金属敲击剑身，竟然会爆出火花来。</p>

传言其“有光如电，切金玉如泥”。</p>

但类似的玩意并无实际用途，说白了不过是权贵们手里的玩具，又贵又不实用。除了权贵与李唐皇室会要这种破玩意以外，其他人哪个脑残会在腰间挂一把“火精剑”呢？</p>

类似的奇怪物件还有很多。</p>

相反，吐蕃的宝刀，实用性极强。能上战场也能日常使用，价格反倒是相对亲民，所以广受欢迎。而西域贵物里面，类似吐蕃刀这样实用的东西不多。现在随着商队规模的缩小，长安东市很多商铺也开始拒绝与商队合作。奢侈品的价格开始回归它本来该有价位。这些边镇大佬们，手中好多宝贝都没法脱手换钱。</p>

这不是他们一个人的钱，而是家族的财产，时间拖久了，问题真不是一般大！</p>

要是没这一茬，朝廷改制度就改呗，大不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拿那点俸禄就行了，勒紧裤腰带也不是过不下去。</p>

“方节帅目光如炬，西域那边的货，现在在河西都囤了不少。不知道节帅有什么办法可以操作一下，让苦主们解套便行了。”</p>

安重璋长叹一声说道。</p>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纷纷点头附和，一时间倒是弄得方重勇有些意外。</p>

他沉思片刻，随即恍然大悟。</p>

不是说唐朝就没有聪明人，能在边镇当军使的，更不可能是蠢货。只是聪明人往往也避不开“贪婪”这一点致命伤。</p>

庞氏骗局，击鼓传花，难道真就没人看出这种模式，压根就没法长久持续下去么？</p>

就算他们真不懂，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句话总明白吧？不管好事坏事，终究有曲终人散的一天！</p>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不懂，只要是做局，就必定有破绽，会被某些有心人看出来。</p>

但很可悲的是，每个入局的人，几乎都坚信自己绝不会是最后一棒，烂摊子一定不会砸到自己手里！</p>

他们终究还是被贪欲蒙蔽了双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