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血染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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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母亲河

白马渡因白马山而闻名，渡口在山脚下。</p>

车光倩屯兵滑台，就在白马渡西南不远处。此地自战国时期开始，便是扼守白马渡的固有屯兵之地，没有之一。</p>

河对岸的史思明大军，只能看到汴州军在滑台设立大营，看不出里面屯扎了多少人，也看不出是谁的部曲不知道是谁在指挥。</p>

黎阳山又叫大伾山，名气远在白马山之上。黎阳便是因黎阳山得名，与白马渡类似。</p>

两山隔着黄河相望，一如两军对垒。</p>

史思明将军队部署在黎阳山下，与汴州军就隔着一条黄河，两边的气氛都异常紧张压抑。</p>

出人意料的是，史思明并未着急过河，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连三天，河对岸都没有动静。这让方重勇麾下很多人都感觉不安。</p>

战争，表面上看就是用兵，打败敌人。但真正操作起来的时候，里面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只有初出茅庐之人，才会觉得轻松写意。</p>

那份千万人生死压在肩上的沉重，常常压得军中主将几乎喘不过气来。</p>

车光倩派人回开封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方重勇命他按兵不动，然后下令刘龙仙再攻卫州共城！</p>

方重勇很清楚，史思明现在绝对不敢分兵。</p>

就凭史思明平日里的为人，如果他现在分兵，那么分出去的部曲，很可能直接就反了。</p>

比如说田干真这样的，他本身就被史思明猜忌了，后者让他带兵去共城挡住刘龙仙。田干真不跑路，难道等将来被史思明清算么？</p>

答案是明摆着的。</p>

果不其然，史思明没有分兵，共城也被刘龙仙顺利攻下。史思明大军西侧，仅有卫县一道屏障了，形势变得对史思明不利起来。</p>

一连过去十天，史思明很是沉得住气。方重勇不派兵渡河，他也不渡河，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p>

诡异的战局，让双方主将的心思，都变得难以揣度。如同暴雨前的沉闷，让所有人都无法畅快的呼吸。</p>

其实史思明远没有外人看起来那般镇定。暴怒的他，若不是耿仁智阻拦，早就带兵去把刘龙仙给砍死了！</p>

这天，史思明得知刘龙仙又攻克黎阳西面的汲县，气得连砍三个优伶。接着他又头痛病发作，疼得在地上打滚，很久之后才缓解过来。</p>

“陛下，莫要中了方清的奸计啊。”</p>

看到史思明仍然是余怒未消，耿仁智苦劝道。</p>

“刘龙仙此獠，气煞朕也！”</p>

帅帐内，史思明坐在软垫上哀叹道。</p>

刘龙仙就像是一个逗弄猛兽的猎人一样，一会把棍子伸过来捅史思明一下，待史思明暴怒要反击的时候，他又往回退一步。</p>

“陛下，方清就是看准了这个，所以才让刘龙仙骚扰我军西侧。</p>

若是带兵反击，则是遂了方清之想，黎阳兵力必定空虚，到时候汴州军便要打过黄河了。”</p>

看到史思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耿仁智松了口气，继续分析道：“现在就看谁沉不住气，陛下万万不可分兵啊。”</p>

不得不说，耿仁智把方重勇的想法说透了。</p>

现在方重勇就是利用史思明对于刘龙仙的新仇旧恨，让那位河阳三城防御使反复撩拨史思明。</p>

只要史思明带兵反击刘龙仙，则必定失去黎阳渡的有利位置。到时候攻守易势，仗要怎么打，可就不是史思明说了算了！</p>

“那依你之计如何？”</p>

史思明有些不耐烦的追问道。</p>

其实道理他都懂，但就是忍不住啊！</p>

“陛下，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夜便强渡黄河，与汴州军决战于白马，以力破巧！”</p>

耿仁智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p>

他这番话是有些道理的，史思明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但看上去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生气了。</p>

耿仁智又建议道：“陛下，只要击破白马渡的汴州军，刘龙仙将会不战自退。到时候失去汴州军的庇护，收拾他不过手到擒来而已。就让刘龙仙这厮多活几日又如何？”</p>

“朕忧虑白马渡附近的淤泥，不方便停船。”</p>

史思明叹息道。</p>

白马渡附近的泥沙淤积得很厉害，夏秋人马不能踩踏，一旦踩下去，马上就会被松软的淤泥所吞没。而船只过来又会搁浅，十分不便。</p>

这地方到了冬天，才会结冰结死。淤泥被冻住后十分坚硬，上面可以跑马，整个黄河河面便如履平地了。</p>

“陛下，可以砍伐黎阳附近的竹林，用竹排做浮桥，一边铺设一边前进。”</p>

耿仁智建议道。</p>

这等于就是在打明牌，指望对岸的汴州军无法察觉，实在是不太现实。夜间渡河必定要点火把，特别是还要铺设浮桥。</p>

到时候就是乱战，只看哪边的部曲会打仗而已。</p>

耿仁智说的以力破巧，当真是一点都不夸张的。</p>

“那就今夜吧，此战你为先锋。”</p>

史思明叹息道，有种说不出的疲惫。</p>

“得令，末将这便去准备。”</p>

耿仁智悄悄看了史思明一眼，随即领命而去。</p>

黄河对岸，汴州军大营内亦是动作频频。</p>

此时此刻，方重勇已经从开封来到位于滑台的大营内。其实不只是史思明感觉焦躁不安，战斗未如预期那样到来，汴州军上上下下，都憋着一口气。同样是人心躁动。</p>

想要建功立业，同时又患得患失，营中大部分丘八都是这样的想法。</p>

“不应该呀，面对刘龙仙的挑衅，史思明居然沉得住气？”</p>

汴州军大营帅帐内，方重勇端坐于桌案前，抱起双臂沉思，自言自语说道，一脸迷惑不解。</p>

“大帅，据斥候来报，史思明绝对没有分兵，其大营估摸着有三到五万人。”</p>

车光倩抱拳行礼道。</p>

史思明屯兵黎阳是有道理的，因为可以通过运河，将河北的粮秣直接送到军营里面。</p>

正因为交战双方都没有蠢货，所以寻常的劫粮道之类的计策，用处不大。</p>

汴州军同样是水路运粮到白马，没有这方面的破绽。</p>

“史思明现在不过是三选一而已，要么被刘龙仙牵着鼻子走，先把他拍死再说；要么按兵不动，等黄河洪峰来了以后，趁乱用兵；要么，就是尽快找我军决战，以力破巧。</p>

如果你是史思明，你选哪个？”</p>

方重勇看向车光倩询问道。</p>

“如果是末将，那么会选第三个，尽快决战，以免夜长梦多。可是史思明未必能按捺得住脾气，说不定就被刘龙仙勾跑了。”</p>

车光倩苦笑道。</p>

以寻常人的理智来说，选二选三都说得过去。可是只看刘龙仙和史思明以前的梁子，方重勇也不确定史思明会怎么选了。</p>

如果史思明打算反攻刘龙仙，那么汴州军就要准备渡河作战，抄史思明后路。</p>

如果史思明要直接渡河，那么汴州军就要准备防守白马渡。</p>

对方的选择不同，汴州军的应对方式也不同，要做的准备也不同。</p>

所以，提前预判很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