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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勇摊开双手，一脸无所谓。</p>
呵呵，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p>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p>
……</p>
就在汴州这边紧锣密鼓的筹谋西征时，关中的局面，也在水下变幻着，只是暂时还未地动山摇而已。</p>
别看李宝臣给李抱玉写了一封水平还算可以的亲笔信，说了道理又表明了立场，但他心中其实慌得一比。就连这个主意，都是他跟李史鱼争论了许久之后，才定下来的。</p>
投靠吐蕃人，不过说说而已，吓一吓李抱玉，真要去做，代价极大，李宝臣几乎不考虑。</p>
因为吐蕃人在招降纳叛这方面名声很臭，他们没有养狗的习惯，反倒是杀狗的例子屡见不鲜。即便是李宝臣现在投靠过去，也很难保证吐蕃人不会事后清算，更别提混得风生水起了。</p>
好在李抱玉并没有着急进攻李宝臣屯兵的陇县，这让后者大大松了口气。</p>
实际上，这也不能怪李宝臣和李抱玉等人如此谨慎小心。</p>
吐蕃人没来的时候，即便是奇招歪招，他们也不会忌惮使出来。因为手里有兵的军头，哪里都去得，李宝臣守不住长安，难道不能去陇右么？</p>
李抱玉也可以退到河东。局面对他们二人来说，容错性很高。</p>
可是吐蕃这个庞然大物来了，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李宝臣或者李抱玉，都不能当做这个庞然大物不存在。</p>
稍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身死族灭，所以才不敢轻易开战。</p>
关中什么情况，或许吐蕃人一时之间不太了解，但要不了多久，吐蕃人就会探明这边的虚实。</p>
到时候打起来，李抱玉不敢进长安，怕稳不住长安的局面，心狠手辣的吐蕃人可不会像他那样忌惮杀人！横扫关中也不在话下。</p>
这天一大早，没听到喜鹊叫声的李宝臣，却得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他那两个被汴州军俘虏的儿子回来了！</p>
两人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看上去精神还挺不错的！</p>
父子三人在陇县府衙书房内抱头痛哭，将送二人前来的张通儒晾在一旁。看着三个大男人号丧一般哭泣，又是尴尬，又是感慨方重勇做事深谋远虑。</p>
当初要是图一时爽快，把李宝臣之子李惟诚和李惟岳给噶了，今日可就没得谈了。见到面前的景象，张通儒就明白，这次游说李宝臣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p>
李惟诚和李惟岳在汴州并未被囚禁，甚至可以自由走动，他们是明白汴州朝廷到底有多强大的。此番他们二人就是最好的说客。</p>
“李大帅今日大概还有事，那张某先告辞了。”</p>
张通儒对李宝臣行了一礼，很是知情识趣的退下了。</p>
李宝臣也只是随意客套了一句，等他走后，这才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看着李惟诚与李惟岳二人询问道：“方清……官家怎么说的？”</p>
“父亲，官家有信给您。”</p>
李惟诚从袖口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李宝臣，面色纠结。</p>
“父亲，我们还是降了吧。”</p>
李惟岳可没有李惟诚那么多顾忌，开门见山就要自己老爹投降。</p>
“唉！”</p>
李宝臣懒得跟他们说废话，拆开信慢慢看了起来。</p>
“来人啊，去把李长史找来。”</p>
看完信，李宝臣对门外的亲兵吩咐了一句，让他把李史鱼找来。</p>
很快，李史鱼便来到府衙书房，他本来就在府衙里面办公，走几步路就到了。</p>
一看到李惟诚和李惟岳都在，李史鱼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p>
“李大帅，这是要问在下，是不是要投汴州么？”</p>
李史鱼苦笑问道，其实他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p>
“正是如此，本帅拿不定主意。”</p>
李宝臣长叹一声，心中有无限的忧愁。</p>
“方清将两位公子送回来了，自然是有诚意的。”</p>
李史鱼看完信，字斟句酌的说道。</p>
李宝臣想退了，他累了！李史鱼完全感受得到。</p>
从目前的情况看，退下来，好处很多，坏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p>
只不过，身居高位，即便是想退，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退下来的！</p>
李宝臣现在找李史鱼问询，不是想问他要不要投汴州，而是在问怎么保全他们一家的性命，甚至是后代的前途！</p>
如果只是保命而已，那么可以预见，失去权势的李宝臣一家，哪怕方重勇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被曾经得罪过的人清算。</p>
李宝臣在长安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呢？他下令处死过的人就不少！</p>
“不如大帅修书一封，让在下带去汴州，去跟方清面谈一下如何。”</p>
李史鱼小心翼翼的问道。</p>
要不怎么说李史鱼这么多年，跟李宝臣亲如兄弟，合作得很好呢。李史鱼已经是把李宝臣这个人看透了。</p>
李宝臣就是个普通人，他没有什么雄才大略。遭遇到决定性的挫折后，他的心气已经被打没了！</p>
李史鱼早就知道李宝臣是什么人，所以此刻说的话，也正好是李宝臣心中所想。</p>
“惟诚，你再辛苦一下，陪李长史走一趟汴州吧。”</p>
李宝臣看向李惟诚吩咐道，面色坦然中带着一丝忧虑。</p>
这话看似是请求，实则不可拒绝。</p>
“请父亲放心，孩儿今日便启程。”</p>
李惟诚对李宝臣叉手行了一礼。</p>
其实，关键时刻李宝臣压根就不敢把身家性命压在李史鱼身上，谁也没有自家儿子靠得住，外人始终是隔着一层的。</p>
李史鱼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却没有点破。他也对李宝臣叉手行了一礼，随即便跟着李惟诚出了书房。</p>
等庶子和亲信都走了，李宝臣这才让嫡子李惟岳坐下来，一脸微笑问道：“惟岳啊，这几年在汴州如何呀？方清此人如何呀？”</p>
听到这话，心直口快的李惟岳这才开口说道：“父亲，方清雄才大略，改朝换代已经不远了！”</p>
“这你如何得知的？”</p>
李宝臣故作惊讶问道，李惟诚这个庶子心思多，不会简简单单就说实话。但嫡子李惟岳就是个直肠子，心中藏不住事情。</p>
李宝臣就是想从李惟岳这里知道汴州那边的情况。他现在就是极度的摇摆和煎熬，患得患失。</p>
“父亲，汴州那边之前的天子是李偒，现在是李琦。在换天子这件事上，汴州朝野居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百姓们居然都不关心谁是天子，这难道还不是要改朝换代了？”</p>
李惟岳脱口而出道。</p>
李宝臣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自家这个嫡子终于开窍了！</p>
“那你详细说说！”</p>
李宝臣面色肃然，沉声问道，吓得李惟岳哆嗦了一下。</p>
“说什么？已经说完了啊。”</p>
李惟岳一脸莫名其妙问道，压根不知道老爹李宝臣关注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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