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挖矿、电视与生活的哲学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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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李家庄像是被岁月尘封在大山褶皱里的古朴村落，又似被时代浪潮轻轻拍打的一隅浅滩。村子四周，山峦连绵起伏，像是大地隆起的坚实脊背，将李家庄温柔地环抱其中。村口那棵老槐树，粗壮的枝干肆意伸展，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村里的过往。一条蜿蜒的土路，从村子中央穿过，路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车辙印，那是村民们劳作与生活留下的痕迹。路边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努力地从砂石缝隙中探出头来，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生机。

除了在外闯荡、谋得一份公职的寥寥数人，村子里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西坡，一门心思地投身于矿场，试图从中掘取财富。铁山河矿，作为县城钢铁厂设在山区的分厂，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西坡的山体，裸露着斑驳的岩石，矿石的光泽在日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向人们昭示着它的富饶。钢厂的采矿区，坐落在铁山的上坡处，高大的采矿设备矗立在山间，轰鸣的机器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河矿的工人们遵循着三八制的排班，头戴安全帽，身着工作服，有条不紊地开展采矿作业。他们手持工具，熟练地在矿坑中挖掘，脸上沾满了灰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脚下的矿石上。老张的脸上，皱纹因汗水的冲刷显得更深了，他紧咬着牙关，手中的铁镐有节奏地落下，每一下都带着对生活的期许。这不禁让人思考，马克思曾指出劳动是人的本质活动，这些工人与村民们在矿场与农田中的辛勤劳作，正是他们与世界建立联系、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然而，这种价值的实现，却被物质回报的多寡所衡量，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人们似乎逐渐忽略了劳动本身的意义，仅仅将其视为获取财富的手段，这是否偏离了劳动的本质初衷呢？

而李家庄的男人们，凭借着一股子无畏的闯劲，在西坡自行寻觅矿口，开启了他们的掘金之路。简易的帐篷在矿口旁随意搭建，周围堆满了开采出来的矿石，扬起的粉尘在阳光的照射下肆意飞舞。李贺的小叔，便是其中一员。小叔每日天不亮就出门，背着简陋的工具，沿着崎岖的山路走向自己的矿口。他身形精瘦，被生活打磨得黝黑的脸上透着一股坚毅。他弯着腰，在狭窄的矿洞里仔细探寻，一镐一镐地挖掘着，双手磨出了血泡，他只是皱了皱眉，用牙齿咬开破旧的布条，简单包扎后又继续劳作，眼神中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小叔的坚持，从尼采的“超人哲学”角度来看，是一种对自我超越的追求。他不甘于平凡的生活，在艰苦的环境中努力拼搏，试图打破现状，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与地位，成为生活的强者。但这种个体的奋斗，在整个社会环境中，又与周围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引发了人们对个体价值与集体关系的思考。

小叔家的小院，被一圈低矮的土墙围着，墙头上爬满了翠绿的牵牛花，此时正绽放着紫色的花朵。小叔在搞矿这条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收获颇丰。兜里有了钱，小叔便着手对自家房屋进行改造，将上屋加盖成了气派的小楼，崭新的红砖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又添置了一台电视机，那方方正正的“黑匣子”，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宝。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尤其是在李家庄这样的偏远山区农村，拥有一台电视机，那可真是一件能在十里八乡引起轰动的稀罕事儿。小叔一家，瞬间成了李家庄人人艳羡的富裕户，走在村子里，背后都是村民们投来的羡慕目光，亲戚朋友们提及他们，也都是满脸的赞叹与向往。这一现象反映出社会价值观念的一种转变，人们对财富与物质的追求逐渐占据主导，财富成为衡量成功与地位的重要标准。正如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到的，在市场经济环境下，人们往往受利益驱动，追求个人财富的增长。但这种对物质的过度推崇，是否会导致精神层面的空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功利化呢？

每至夜幕降临，约莫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白日里被劳作填满的村庄渐渐安静下来，唯有小叔家门前开始热闹起来。晚霞的余晖，给整个村子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将村民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邻居街坊们，如同收到了无声的召唤，纷纷从自家搬出小板凳，陆陆续续朝着小叔家汇聚。张大爷迈着蹒跚的步伐，双手紧紧握着小板凳，嘴里还嘟囔着今晚可别错过精彩情节，他那花白的胡须随着嘴唇的开合微微颤动。隔壁的婶子，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招呼着自家男人拿好板凳，眼神里满是对晚间娱乐的期待。小孩子们则像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嘴里喊着“看电视咯，看电视咯”，他们红扑扑的脸蛋在晚霞映照下格外可爱。众人齐聚一堂看电视的场景，恰似一种小型的社会集会，从社会学角度而言，这是一种群体文化活动，它增强了村民之间的联系与互动，在一定程度上维系着村庄的社会关系网络。然而，这种娱乐活动的背后，人们沉浸在电视剧所营造的虚拟世界中，暂时忘却了现实生活的艰辛，这究竟是一种逃避，还是一种对精神慰藉的合理需求呢？

彼时，电视荧幕上，最风靡的当属电视连续剧《武则天》。剧中，武则天那独具魅力的妩媚形象，一举手一投足间，仿佛都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剧情更是曲折离奇，像是一条蜿蜒的山间小径，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转折与惊喜，每一集都紧紧揪住观众的心；而那配乐，更是如泣如诉，哀婉惊魂，在恰当的时刻响起，将剧情的氛围烘托得淋漓尽致。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电视机前观众们的心弦，让大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切莫说人之初是善是恶是善还是恶

有谁落地笑呵呵有谁落地有谁落地笑呵呵

别说人难做别说人好做

好做难做好做难做都得做

做得人上人滋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