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纠结的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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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还有什么心悟吗？”</p>

朱翊钧歪着头思考，张居正神情紧张地看着他，充满期盼。</p>

神童啊！</p>

自己号称江陵神童，可是跟世子比起来，还是有差距。诗文经义倒背如流，还有自己的见解，说出让人眼睛一亮的话来。</p>

最关键的是，他深受皇上喜爱，曾经被当着群臣的面，呼之为好圣孙。</p>

上次如此称呼，还是永乐皇帝时。</p>

永乐帝非常喜爱嫡孙朱瞻基，称之为好圣孙。</p>

太子朱高炽不被永乐帝喜欢，却因为嫡子朱瞻基的缘故，储君之位坐得极稳。</p>

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皇上越喜欢世子这位嫡孙，裕王的储君之位就越稳固。</p>

朱翊钧缓缓地答道：“为政以德，学生看来，关键在于自修和内求，君王通过内求，以明明德，而后惠民安民。自修有了结果，自然会吸引其他同道之人，形成众星共之。”</p>

张居正连连点头，虽然还肤浅了些，但是对于八岁孩童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p>

“老师，可是这世上君子多，还是小人多？”</p>

张居正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反问一句：“世子觉得呢？”</p>

“学生觉得平常人多，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可小人造成的危害，比君子带来的福荫要大得多。君子多以自修内求，小人却是热衷于损人利已。”</p>

张居正很是无奈，世子又开始跳脱，说些“异端邪说”。</p>

“我觉得，某些读书人口口声声以德服人，实际上都是叫别人做君子，他们好行小人之举。”</p>

一股激流在张居正胸口冲荡，他右手紧握戒尺。</p>

要是一般学生，他早就把手心打烂。</p>

胡说八道，圣人的经义你就是这么理解的？</p>

可是张居正现在不敢，因为他面前的学生朱翊钧有爷爷罩。</p>

他爷爷是嘉靖皇帝。</p>

满朝文武，谁不畏惧这位喜怒无常、心思深沉、手段毒辣的皇上？</p>

张居正强忍着心头气，继续讲解论语。</p>

一个时辰后，张居正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世子，抄一份吧。”</p>

抄就抄。</p>

朱翊钧拿着笔墨，在一张白纸上抄写起来。</p>

张居正在一旁背着手来回地走动，为自己又做了一件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长叹短嘘。</p>

这是一篇学习笔记，对今天讲解的论语部分做了“读后感”，用词稚嫩、造句遣词不完全成熟，符合一位八岁孩童的境界。</p>

但是又言之有物、悟之有理，有一两句闪光的金句。</p>

这种短文，对于江陵神童来说，手到擒来。</p>

抄完后，朱翊钧递还给张居正。</p>

张居正扫了一眼，在纸眉上批下一句：“言之有物、悟之有理。上中。”</p>

批完后，他再递给朱翊钧，“这是世子今天的读书成绩，请呈给皇上。”</p>

“谢先生！”朱翊钧恭敬接过来。</p>

他知道张居正如此做法，完全是想在皇爷爷那里保持自己好圣孙的形象，进而继续稳固父王储君的地位。</p>

要出门时，朱翊钧像是想起来，“先生，上午直浙总督胡宗宪觐见皇爷爷，说了东南剿倭事宜，皇爷爷夸了他两句，说他勇于任事，剿倭剿得好，说要严阁老拟票犒赏他。”</p>

张居正脸色微微一变，拱手说道：“世子慢走。”</p>

朱翊钧向张居正行礼，转身离去。</p>

严嵩父子岌岌可危，裕王党为首的清流就要窜起来了，被压制了那么久，该释放释放天性，得让朝野知道，大明朝还有这么一群“赤胆忠臣”。</p>

多了这么些“赤胆忠臣”出来搅合，朝堂的水应该会更浑，自己就更好浑水摸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