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背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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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厅司的人很少往南厅来，由于公务原因不得不来的，也是简明扼要道明来意，便迅速溜走。</p>

无形中，这倒是大幅提高了临安府的办事效率。</p>

杨沅这些天除了做好他分工范畴内的事，便是协助大理寺收缴万俟卨家的田宅店铺各种财产。</p>

于吉光自国信所押班的位置上，被贬官调转到临安府后，任司法参军事。</p>

而杨沅现在主管临安府讼断和刑狱，便成了于吉光的顶头上司。</p>

每日里，于吉光、陈力行、毛少凡、大楚等人跟在杨沅身边忙忙碌碌的。</p>

对于外界传言说杨沅很快就要被斩首，大宋会将杨沅的首级献与北国，以息金帝之怒的流言，他们毫不理会。</p>

他们几个人在杨沅还是一个送索唤的闲汉的时候，就受命盯梢杨沅了。</p>

一直以来，他们所处的阵营又是和杨沅这边针锋相对的。</p>

可以说，再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杨沅。</p>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呢？</p>

就看杨沅那副淡定劲儿，他们就断定，杨沅必有所恃。</p>

于吉光是这么对他一班“有难同当”的老哥们说的：“咻！嘶哈~~，诸位，杨沅此人，咱们都了解。</p>

你们看他，每天兴致勃勃地查找万俟卨家想要隐匿的财产，乐此不疲地收缴造册，他要是真的大难临头了，会这么淡定吗？”</p>

陈力行和毛少凡深以为然，齐齐点头称是。</p>

大楚道：“昨日查抄万俟家财产，因为收工太晚，杨通判带咱们去吃炙羊棒骨，你们知道他一个人啃了多少根吗？”</p>

“我看着呢，都数不过来，他一个人就啃了冒尖儿的一大盆！”</p>

大楚咽了口唾沫，看看其他三人，一脸睿智地问道：“试问，如果他大难临头了，还会有这样的胃口吗？”</p>

“嗯~”</p>

这一遭，其他三人没有因为大楚的好吃而嘲笑他，而是齐齐点头称是。</p>

于吉光道：“所以，不管外边怎么传，只要他一天还在通判任上，伱我就只管听命行事。</p>

对他的态度万万不可懈怠，更不可冒犯。诸位，咱们兄弟在他身上吃的亏，已经太多太多了。”</p>

其他三人再度齐齐点头。</p>

这时，杨沅从签押房里走了出来。</p>

杨沅站在廊下，整了整腰间革带，又正了正头上乌纱，便意气风发地道：</p>

“走了，咱们把长途车驾送去万俟府，这项差使便可以了结了。”</p>

“咻~，好嘞！”</p>

院中石桌旁，于吉光一口茶刚喝进嘴里，连忙放下茶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堆笑。</p>

……</p>

杨沅确实心中很淡定。</p>

因为鹅王已经私下把金兵南下的真正原因告诉了他。</p>

这也是赵瑗的意思。</p>

得给杨沅交个底儿，不能让他乱了阵脚。</p>

杨沅知道真相此时不能公开，这个锅他就得先背着。</p>

好在，六部以上重臣，全都知道真相。</p>

所以，不管下边吵的有多凶，一定不可能真的办他。</p>

如果事态真的不可控了，顶多也就意思一下。</p>

按鹅王的说法，实在不成时就贬个官，等大战已经开始，消息封锁不住的时候，朝廷再还他一个公道，官升一级便是。</p>

杨沅心中有底，自然不慌。</p>

临安府不但负责协助大理寺抄没万俟卨家的财产，万俟卨一家前往儋州的长途车驾，也是由临安府负责监造的。</p>

儋州在海南岛，路途太过遥远。</p>

万俟卨虽然被罢官流放了，可他毕竟曾官至首相，又已是偌大的年纪。</p>

朝廷既然没有判他死刑，便没有把一位前首相活活累死在路上的道理。</p>

如果你想让他死，那莫如直接判处他死刑了。</p>

堂堂朝廷如果用这样的手段弄死万俟卨，难看的将是朝廷，而不是万俟卨。</p>

如今查抄收缴之事已经完毕，今日再把造好的长途大车送去，交给正在看守万俟卨一家的大理寺丞，临安府的这桩差使也就顺利完成了。</p>

临安府前已经停了一溜的长途大车。</p>

杨沅和于吉光乘了马，带着毛少凡等人，押送着这些新造的大车，便往万俟卨府上赶去。</p>

……</p>

今日适逢朝会。</p>

赵瑗登基后，基本上是五日一朝，不像赵构时候一般懒散。</p>

近来因为宋金两国剑拔弩张随时开战，赵瑗更是几乎每日一朝了。</p>

今日朝会一开，就有官员公开炮轰杨沅。</p>

在向皇帝上书、向宰执上书均无回音之后，一些愤怒的官员终于把这件事搬到了台面上。</p>

他们声色俱厉地请求官家严惩杨沅，以息金帝之怒，避免宋金之战，生灵涂炭。</p>

马上就有摩拳擦掌主张对金一战的官员们出面反喷。</p>

金兵南下的真正原因不能说，宰执、部堂们就只好三缄其口，任由这些不知真相的官员们互相攻讦。</p>

赵瑗坐在上面也很郁闷，眼见金殿上众臣工群情激愤，吵得面红耳赤的，便无奈地看了一眼晋王。</p>

赵璩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p>

就在这时，站殿将军忽然疾步而入。</p>

他举着袖子，从唾沫横飞地争吵的两派官员们中间穿过去。</p>

站殿将军快步走到大殿中间，向赵瑗抱拳禀告道：“官家，大理寺丞程牧有急事启奏，现在殿外候旨。”</p>

金殿上瞬间安静了下来。</p>

大家的神经现在都很紧张，一听见有急事，他们马上就联想到了金兵。</p>

只是，如果和金兵有关，应该轮不到大理寺出面吧？</p>

赵瑗正被官员们吵得焦头烂额，难得有件事情，能让大家从杨沅身上把注意力挪开。</p>

他便赶紧吩咐道：“宣！”</p>

站殿将军疾步出去宣旨，片刻之后，大理寺丞程牧一溜小跑儿地冲上殿来。</p>

程牧一脸惶急，都忘了先向官家行礼。</p>

他跑上大殿，便大叫道：“官家，临安府通判杨沅，把……把万俟卨，给活活骂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