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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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清晨，阳光还没来得及完全铺满窗帘，刺耳的闹钟铃声就率先撕裂了寂静。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拆卸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机器人，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一股来自四肢百骸的强烈酸痛瞬间钉回了床上。

“唔……”旁边的被窝里传来小安带着哭腔的哀嚎，“安安姐……我的腿……它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它想离家出走……它背叛了我……”

我用尽全力，才勉强支起上半身，后背的肌肉立刻发出一连串抗议的信号。

我龇牙咧嘴地看着小安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苦笑道：“别嚎了，再不起床，迟到了爸爸会用更‘温柔’的方式帮我们‘活动筋骨’。”

一提到爸爸的“温柔”，小安瞬间噤声，认命般地开始蠕动。

接下来的洗漱过程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感觉自己的手臂根本不属于自己，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拿起牙刷杯时，手抖得差点让杯子表演自由落体。

旁边的小安更惨，闭着眼睛挤牙膏，结果一大坨白色的膏体直接歪到了她睡衣的袖子上，她茫然地睁开眼，看着袖子上的“新装饰”，表情呆滞了几秒，然后发出一声更绝望的呻吟。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林悦发来的消息，内容简洁明了：“我的手抬不起来了……感觉废了……你们怎么样？”

我单手艰难地打字回复：“活着，但状态约等于报废。小安正在尝试用牙膏进行行为艺术。”

下楼时，我们俩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挪动的。

餐桌上，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煎蛋、牛奶、培根还有看起来就热量爆炸的三明治，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快吃快吃，多补充点蛋白质和体力，看你们俩这小脸白的。”

小安直接把脸埋在餐桌上，声音有气无力：“妈……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个轮椅……或者直接把我打包快递到学校……”

一直沉默看报纸的爸爸，这时从报纸后面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扫了我们一眼，语气意味深长：“这才哪到哪，刚开始呢。”

我和小安同时打了个哆嗦，默默埋头苦吃，仿佛要把对未来的恐惧连同早餐一起吞下去。

上学的路途更是堪称“奇观”。

我们在校门口遇到了同样步履蹒跚的林悦和苏晴。

四个人汇合后，走路的姿势出奇地一致——身体僵硬，步伐缓慢，手臂摆动幅度极小，活像是四个刚出土、正在努力适应直立行走的远古生物，引得路过的同学频频侧目。

“姐妹们，”林悦扶着自己的腰，表情痛苦地呻吟，“我严重怀疑，叔叔把我的韧带至少拉长了三厘米，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个松了的皮筋。”

苏晴脸色苍白，小声补充：“我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自己被绑在跑步机上，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天都亮了……”

“彼此彼此。”我叹了口气，感觉眼皮重得像挂了秤砣。

第一节就是数学课。

讲台上，数学老师唾沫横飞，讲得激情四射，各种函数图像在他手里变换自如。

而我们四个，则像是被集体抽走了灵魂，眼神呆滞地望着黑板，大脑一片空白。

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根本无法穿透我们厚重的疲惫感。

突然，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

我转头，看到小安偷偷推过来一个笔记本，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画了一个大大的“SoS”求救信号，旁边还有个流泪的火柴人。

我拿起笔，在下面写了一行字：“坚持住，放学就能原地躺平了。”

小安看到回复，瘪了瘪嘴，又趴回了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那声音简直如同天籁。

我们四个几乎是同时从座位上“弹”起来——当然，这只是意识上的，身体的反应要迟钝得多。

我们互相搀扶着，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挪到了走廊的长椅上，然后齐刷刷地瘫倒，像四条被烈日晒蔫了的咸鱼，连抬手的力气都欠奉。

周围是课间喧闹的同学，他们的活力与我们的颓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相熟的女生，暂且称她为同学A吧，好奇地凑过来：“喂，安安，你们四个怎么回事啊？国庆假期和上个周末跑去哪儿玩了？一个个累得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脸色也差得很。总感觉你们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林悦靠在椅背上，连转头都显得费力，她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嗯……去了个好地方……大概叫……地狱特训营吧。”

同学A一脸茫然：“哈？什么营？听起来好酷，是那种极限挑战吗？”

“差不多，”苏晴有气无力地接话，“挑战人类生理和心理极限的那种。”

我们四个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其中的辛酸只有彼此能体会。

午餐时间，简直成了我们的“能量补给站”。

食堂里人声鼎沸，我们四个却无暇顾及其他，埋头对着餐盘里的饭菜狼吞虎咽，那架势活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难民，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周围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大概从未见过我们如此“豪放”的吃相。

吃到一半，苏晴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几根包装精美的能量棒，递给我们一人一根：“我妈昨天给我准备的，说是……能快速补充能量，也许能缓解一点肌肉酸痛。”

小安接过能量棒，拆开包装就往嘴里塞，咬了一大口，嚼着嚼着，眼圈竟然有点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呜……干妈真是天使……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看着她这夸张的样子，我们忍不住笑了出来，沉闷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虽然身体依然酸痛，但至少胃里是满足的。

终于熬到了放学。

当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们感觉像是听到了赦免令。

然而，身体的疲惫让我们连收拾书包的动作都变得像慢镜头回放。

每一个弯腰，每一次抬手，都伴随着肌肉无声的抗议。

我们磨磨蹭蹭地走出教室，恨不得直接在地上爬行回家。

校门口，林悦停下脚步，提议道：“姐妹们，要不……咱们去奶茶店坐会儿？我感觉急需大量糖分来拯救我即将枯竭的灵魂。”

我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同意！现在回家，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爸爸会像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宣布加练什么的……”

小安和苏晴也毫无异议。

于是，我们四个“残兵败将”互相搀扶着，以龟速挪向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奶茶店。

奶茶店里人不多，我们找了个最角落的卡座挤了进去，人手一杯超大杯、加满料的奶茶，捧在手里，像是捧着救命的灵药。

四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吸着奶茶，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和糖分带来的慰藉。

过了好一会儿，小安吸溜着珍珠，含糊不清地开口：“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爸爸他……他是不是偷偷去参过军啊？或者当过什么特种部队的教官？”

苏晴拿出手机，小声说道：“我昨天晚上偷偷查了一下……我们那两天的训练强度和项目……虽然没有具体数据对比，但某些项目的体能要求，我感觉……可能真的接近某些特种兵的基础训练了……”

我们三个听得背后一凉。怪不得感觉自己像是被扒了一层皮。

“太可怕了……”林悦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以后再也不敢小看偶像这个职业了，这简直是体能和意志力的双重考验。”

“是啊，”我吸了一口冰凉的奶茶，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不过话说回来，效果确实挺明显的，至少我们昨天跳舞没再撞车了。”

“嗯嗯！”小安猛点头，“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好像还行？”

就在我们进行着“战后总结”和互相安慰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公司经纪人（其实就是我爸爸......）发在群里的消息：【通知：本周六恢复常规训练，地点在公司练习室，时间照旧。本次训练将由你们的体能老师李教练负责。请各位准时参加，不要迟到。@全体成员】

看到消息，林悦几乎是立刻欢呼起来：“耶！太好了！终于不是叔叔带我们了！李教练虽然也严格，但至少……至少比叔叔‘温柔’多了吧？”

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别高兴得太早。李教练的训练虽然不像爸爸那么‘极限’，但他的花样可不少，绝对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混过去的。而且，他可是负责我们体能和身材管理的，要求只会更细致。”

林悦的笑容僵在脸上：“啊？真的吗？”

苏晴也补充道：“我听说李教练很注重基础体能和耐力训练，可能……会很累。”

刚刚燃起的一点轻松感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看来，我们的“受难”之路，还远没有结束。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迎接我们的是妈妈精心准备的“康复”晚餐。

桌上摆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骨头汤，还有几样清淡又营养的小菜。

妈妈心疼地看着我们：“快喝点汤，补补钙，看你们这几天累的。”

小安感动得眼泪汪汪，刚想扑过去撒娇，就听到爸爸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他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明天开始，你们就按照公司那边的安排进行训练，听培训老师的指挥。日常的基础练习不能停，但具体的训练计划，我就不怎么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