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季翃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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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问得出口。”季翃反胃，有些不舒服。

“没啥问不出口的，那时候，我们无话不谈。”宁馨儿又叹气。

“那，她不理你了？她生气了。” 季翃道。

“怎么会不理我，她这人很少生气，她只是硬梆梆地说，‘上下级关系’。切，我去！”

季翃又无声地笑了，贝齿闪着微光。

“我俩开始拌嘴。我说，‘陆泊嵩看你的眼神不正常。’古连翘怼我，‘那是你不正常，所以，看任何人、看任何事都不正常。’你说气人不气人？”

明明是古连翘包容了宁馨儿的胡说八道，明明宁馨儿也是不错的皇后人选，但她们的思路竟然这样相差十万八千里。面对这样的差异，季翃还没有琢磨透，他不想说什么了。

“嗯……”他用轻微的鼾声代替了回答。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宁馨儿与古连翘断交的原因——被好朋友怀疑和猜忌，无疑是最令人伤心的事情。为了一个捕头职位，宁馨儿不依不饶地跟古连翘掰扯翻脸，这种事情哪怕只有一次，这朋友也是做不下去的。

季翃在这一刻也认识了宁馨儿——她头脑简单，见识短，甚至有些狭隘。但是，这是她单纯的本性使然。

如果换作是二皇子季瑄谋逆成功，坐上龙椅，那就是老皇上2.0版。那么按照朝廷挑选皇后的标准，宁馨儿或许就会成为季瑄的皇后。在季瑄的任意妄为之下，宁馨儿迟早会被熬炼成郑玲珑2.0版。

而宁馨儿跟了季翃，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不幸？

季翃深知，自己给不了宁馨儿真正的爱情，但他会尽自己所能给她安全感。

然而，在季翃的保护之下，宁馨儿何来他母后郑玲珑的智慧与干练，或是古连翘的胆识与勇气？她或许永远都只能是这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模样。只怕假以时日，她会慢慢滑向另一条道，离纯真越来越远，离庸俗越来越近。

季翃不禁想起了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这句话的含义。

是的，人只有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才会成熟，才会拥有一颗坚韧而平静的心。

季翃的怀抱温暖而舒适，宁馨儿在那点往事中的不愉快，很快便如冰雪般消融了，她渐渐睡熟，呼吸也变得均匀。

然而，季翃却睡不着了。

他想起自己曾收到暗卫急报，说古连翘独自驱马进入北疆，一天之内遭遇匪徒几次袭击。他悄悄化身飞将军去解救。那时的古连翘，一身戎装满是血污和泥土，汗渍斑驳的脸上，一双晶光瓦亮的猫眼，却闪烁着无所畏惧的神情。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以为她只是一名无所畏惧、骁勇善战的小将。那种跃马疾驰，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的敏捷姿态，已经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大脑。

他又想起，和古连翘并肩坐在季昭老宅院的墙头，那张冰清玉洁的小脸，靠在自己的肩上，……

季翃不想指责宁馨儿不识眼前珠玉，太小看她的闺蜜古连翘了；也不想指责宁馨儿，还跟古连翘拼爹，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用自己的狭隘去推测古连翘的人品……一个人的纯真就是这样一步步开始不堪的。

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情，不是为职位，也会为其它事。

季翃的心底无端端地掠过一阵痛楚。

他不知道这痛楚究竟是为谁而生——是为宁馨儿的愚昧无知而感到抱歉？还是为古连翘的委屈而感到心疼？

哦，古连翘啊，你离开京城已经几年了？也该回来了吧。

在遥远的北疆，梦中的古连翘似乎听到了谁在唤她。

她猛地一骨碌坐了起来，抬头望向漆黑的窗外。

窗外一片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呼啸。

她打了无数个喷嚏之后，又苦笑着倒头而睡。

在登基大典的前夜，季翃和宁馨儿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古连翘，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季翃和宁馨儿心中的平静从此打破，再也无法如初。

……

次日清晨，季翃的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云霄国京城沉浸在喜庆之中。

城楼巍峨耸立，宫殿肃穆庄严，气象焕然一新。

皇宫内的栏杆、廊柱、门窗无不沐浴在阳光之下，斗拱横梁装饰华美，七彩缤纷；飞檐雕兽错彩镂金，熠熠生辉。

整个大典有序进行，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

新帝季翃站立大殿。

他身着金色衮服，灿然朗照的盘龙祥瑞图案纹饰衬托着他挺拔的身姿，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威仪和气度。

他的身旁是宁馨儿。她头戴累丝镶嵌宝珠璀璨凤冠，发间插着的九凤衔珠红色步摇，身上的凤尾裙裾皇后礼服有着说不出来的堂皇瑰丽。

钟鼓响起，百丈明黄锦缎自丹墀倾泻而下。

两人并肩拾阶而上，登临宫阙，睥睨天下，接受朝拜。

文武百官身着礼服，跪倒在金石青砖一片，高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

山呼海啸中，新帝季翃看见的不是匍匐的群臣，而是幼时几兄弟偷偷溜出宫的那夜。季昭扛着醉醺醺的季瑄，季惺提着河灯冲他做鬼脸，季翃怕回宫遭到太傅责骂，催促着他们快点走，星河倒映在他焦急的脸庞……

如今，季惺已经被斩首，季瑄也快成了刀下鬼。

在季翃看来，这龙椅满目疮痍，千疮百孔，满是鲜血淋漓，让他不忍直视。

这皇位他着实不想要，除非换个章法继位。

恍惚间，他的目光又穿透重重宫阙投向了北疆，他看见季昭铠甲染血跪呈虎符，古连翘单骑绝尘的背影消融在林海雪原的尽头。

……

大典终于落幕。

季翃与宁馨儿并排坐在御座之上，仪态万方地接受着群臣和别国来宾的恭贺与献礼。

台下的人们欢欣鼓舞，认为所有的付出与等待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可有谁知道季翃与宁馨儿在昨夜都想了什么？

......

守护云霄国的江山社稷的道路刚刚启程，未来的道路还很长很长。这只是一个开始，挑战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第一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