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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复转载循环,世态万千汇人间。
挥笔来把人生探,悲欢离合一线穿。
乱世众生苦相连,求生漂泊天地远。
人生路上多迷茫, 母女演绎情凄惨。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山梁尖的那边,面朝日出的山凹处,传了过来。鞭炮声中,又夹杂升起在半空里的独炮声,在这寂静荒野的山梁上,显得异常的响亮,真有能把整个山梁唤醒的意思。
张家堡的人们,听到这早晨清脆的炮声,惊得一头雾水。在这弹丸之地的张家堡,大小事都是人人皆知。这没娶媳妇没上梁的,放什么炮?人们不约而同出门来,并伸长脖子,向炮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希望能找到答案,都想探究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张家堡地处山梁的顶端上,站在山头边沿上,就能直视泾河。也能清晰的听到泾河的流水声。到了经河岸边,那流水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附近的山梁上的人们都知道,张家堡也就是张家庄。实际上张家堡和张家庄是一个山梁顶端,分岔上的两个自然村。张家堡只有一户人家,而张家庄却有着五六十户人家,由于张家堡的名声和地位,从而取代了张家庄。所以外边的人们只知道张家堡,而没人知道张家庄。
年过七旬的张铭阳,走出自己的大门站在路边,掏出烟袋点着烟斗,看见走过来的邻居的上门女婿刘奇,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响炮的地方,好像在墓地,这谁大清早,是看他先人去了,还是吓他先人去了?人死了都不让他先人灵魂安宁。”在他看来,老先人定的规矩,都被现在人,弄乱的不成样子了,墓地是随便放炮的地方吗?尤其是这大清早,多不吉利。他教书多年,现已退休在家,教师爷那套条条框框的观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没法动摇,所以对现在新事物,都看不惯。
家门中的人,大多数都不理他,因为他自负清高,认为自己是教师爷,有着高人一等的地位,谁也看不到眼里去。实际上,没人理他主要原因,是因他的人品,他瞧不起别人,别人更瞧不起他。人再有学识才能,没有好的品行,必然注定被人蔑视。他自认清高,也只是个人心理作用,也许这一切,都是由他性情决定,跟他的知识,才能没有多大关系。
邻居上门女婿刘奇经常逗他,和他说些闲话,刘奇用嘲弄的口气说道:“教师爷,是你两个妹子连同侄儿、侄女回来了,吓你先人哩,你不赶紧去看看?你先人被惊醒没?”
早晨,刘奇在路边,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行人去墓地,乡里乡党自然认得,回话给张铭阳,堵住张铭阳的嘴。
张铭阳听了,半信半疑看着,感觉邻居没有骗他的样子。心里想着,两个妹妹肯定是铭芳、铭莹,侄儿、侄女便是春江、春蕾,那是弟弟张铭仁家的子女,难道是她从城里回家祭祖来了?他迈着步子向墓地走去,想看个究竟,这个刘奇是否在骗他。
及距离墓地的上方,远远的就看见了,几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两个妹子已不再年轻,已步入老年,侄儿年轻帅气、侄女风吹着飘逸黑发,一身素白,特别显眼,身影里彰显着漂亮与美丽,事实证实了,还真是她们,回来祭奠自己的奶奶了。
张铭阳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不想上前去打扰她们,更准确的说,他没有胆量和勇气面对自己的妹妹和侄儿、侄女。因为这位被祭奠的人,就是养育过自己的人,在那个年代,他曾深深的伤害过她,以至于和亲人们之间,留下难以弥合的伤痕。尽管自己在没人的时候,去过坟前,哭诉过,忏悔过,可当着妹妹的面,依然拉不下脸来。一朝犯错,千古留痕,过后弥补,为时已晚。正所谓,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卖,他只能远远观望,眼睛里露出混浊的光。尽管他们距离不远,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心里跨不过这道坎,脚步也就跨越不了这一步。
在墓地,明芳、铭莹姊妹俩,也远远的看见,有人站在远处相望,她们不用猜想,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们没有理会,也不去招呼,当年没有走通道路,现在走也没了意义,所以,她们也不想再去走了,也不想揭开记忆的伤疤,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春蕾、春江也在忙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墓地在东方山梁的凹陷处的一片地里,也是经过了张家堡,以前的老财主张青山,请来能看穴算命的先生,再三斟酌,最后定夺的结果。张家堡的后辈们,遵循这个规律。他们的老一辈,去世后就永久的躺在这里,于是就有了许多,平地里拱起的坟头。每个坟头仿佛告诉后辈,先辈们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
张铭芳,张铭莹,姐妹俩在母亲去世后,很少回娘家,今天在侄女春蕾的鼓动下,一起回娘家祭奠母亲。她们虔诚的跪到坟前,叩头祭拜,杂草丛生的地上,铺着一层绿地毯,就像为她祭奠母亲跪拜而作的准备。
一阵炮声后,张春蕾点着烧纸,几个人同时,把大把的阴票子,往烧着的纸上撒落,张春蕾嘴里念叨着:“奶奶,我看你来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你在病床上,给我讲诉了你一生的故事,我都记录了下来,写成一本书,现在给你送来。你仔细的看看,有不对的地方,托梦给我,我好改正。”她脸上露着虔诚,眼中含着泪光。
墓壁前,放着一本厚厚的书,清风似乎懂得祭拜人的心情,吹翻着书页,就像奶奶在翻看着,浏览着一样。
张春蕾心里想,书送到天上去,奶奶才能看到。于是她把书拿过来,一页一页撕开,投到火堆上,书和烧纸那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着,飞向天空,就像急匆匆找奶奶去了一样。天地间有这样的信使,相信奶奶一定能收得到,看得见,心里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回忆前辈艰辛史,明白世间做人难。
虔诚祭奠老祖母,坟前焚书了心愿。
张春蕾看着火苗和炊烟,眼里泪珠忍不住滚落下来,晶莹的泪珠里,奶奶病床前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现,虽然十年过去了,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一切是那么清晰与真实,奶奶那熟悉而善良的面容,对着她露着微笑,似乎有没有说完的话,对自己欲言又止。……
奶奶叫韩金珠,去世那年已经八十四岁,艰辛的生活和过度的操劳,使她落下一头白发。虽然岁月摧残使她留下病态的身体,但这没有影响她,做事雷厉风行的性格,反而显得她干练,很有精气神。在儿女面前,是那么坚强,那么自信,那么有主导地位,在儿女心里,永远都没有人能取代。
也许是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逐渐衰退,也许是岁月的洗礼,使她的刚强身体,渐渐的没了抵抗力,那年腊月临近年关,经不住寒流袭击的奶奶,倒在了病床上。
张春蕾抓住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奶奶,你好好养病,现在医学发达,什么病都能看,你这是感冒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就好了。”春蕾安慰着奶奶。
奶奶摇摇头说:“我老了,该下世了,人活百岁难免一死,我也该给你们年轻人腾地了。人活在世上,就像庄稼一样 ,一茬一茬的活着,该长得时候长,该收的时候收,到了秋天,就该死了,我这就到了该死的时候了,奶奶能想得通。”奶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奶奶的身体好,吃点药就没什么事了,奶奶能活一百岁。”张春蕾想尽量给奶奶宽心。
奶奶苦笑的摇摇头说:“我也想活一百岁,我也想多陪陪你们,可我的身子骨,不争气呀。以后你们就要靠自己了,你们的后代要靠你,奶奶是指望不上了,就是强活着,也是给你们添麻烦,成为一家人的累赘,还是早早的走了省心。”什么时候,奶奶都不想连累别人,对自己的儿孙,都是一样的心理。
“奶奶,咱们不说这不开心的事了,奶奶说说你的过去,你一生肯定经历的事很多,你都经历过什么?能给我讲讲吗?我想听听你的过去。”张春蕾为了把奶奶从伤感情绪中调整过来,便转开了话题,也就是想和奶奶多说话,调整一下奶奶低落的情绪。
奶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提起奶奶的过去,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呀。奶奶一生,经过风雨,受过委屈,走过的路,就像沟里的吃水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从四岁逃难离家,进了韩家,也算是娇生惯养,后来嫁到了人人羡慕的张家,要说是该享福了,没想到却遇到不少坎坷,倒是受了不少罪,最后走到少吃没喝的穷困地步,直到你爸成家,才摆脱贫困。你爸小时候,日子非常煎熬,奶奶是一半女人,一半男人,活不饶人,还要劳心,说起那时,那是一肚子的苦水,一腔的心酸。奶奶不想提起过去,提起过去,就有着流不干的眼泪,那是伤心难过的过去,不愿回想的过去呀。”奶奶说着,眼里涌出泪花,眼望远处,就像看着她走过的路一样。
张春蕾连忙给奶奶擦着眼泪,安慰奶奶道:“奶奶,你别难过,一切已经过去了。你慢慢给我说说,就当我们聊天,让我知道你过去,是怎样走过来的,也就明白,奶奶究竟受了多少苦?”张春蕾看着奶奶沉思的样子,就给奶奶端来一杯水,坐在奶奶身边,细听奶奶的诉说,说实在的,她对奶奶的过去,充满着好奇,就想以探究竟。
奶奶开始回忆,一会说的痛哭流涕,一会说慷慨激昂。她的一生,就像泾河之水,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时而暗流激荡。可她始终有着一个坚强的信念:不论多么艰难,都要坚强的活下去,把儿女养大。就是这一信念和责任,激励着她,顶着风雨,默默前行,踏着坎坷,坚韧不屈,直到完成了她的责任。
二十多天过去了,张春蕾每天都听着奶奶,讲述她过去,她陪着奶奶流泪,陪着奶奶伤心,陪着奶奶高兴,陪着奶奶激动。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可她就像,陪奶奶走过了奶奶一生一样,她品尝了奶奶的心酸,领略了奶奶的艰难。
奶奶躺在病床上,抓住孙女春蕾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春蕾呀,在咱们家,你上了大学,也算是最有学识的人了,你太爷爷在世的时候,干过大事,那是有名有声。你爷爷很平常,仅仅只做过保安队长。你继爷爷虽是个农民,也活得有声有色,受人敬仰。你爸很幸运,就是因为我当年多了一个心眼,让你爸被推荐,进了城当了工人。幸好你爸很争气,没让我的心血白花。奶奶给你讲了许多,都是奶奶的亲身经历。这世上,人难活、情难舍、事难做、路难走。艰难的路上,只有靠自己走,父母也陪不了你一辈子。就像你,一个女孩,以后找个好人家,有个好依靠的男人,才能过得好。不过现在好多了,你们都生活在幸福的年代,不像奶奶那样受罪了。在医院这些天,是奶奶最开心的时间,因为有你陪我这么多天,奶奶很知足。”张春蕾的双手,感到奶奶的颤抖,发自内心的颤抖。
听着奶奶的话,张春蕾异常的激动,她很庆幸自己在这寒假之际,有时间陪着奶奶。特别有意义的是,能听完奶奶讲述了自己的一生,一个女人坎坷苦难的一生。
她早些年就听说了,当年,推荐父亲进厂的事,那时候,别人那是凭着根红苗正,理所当然的推荐。而父亲则有着奶奶成份影响,低人一等的条件,被排在门外。奶奶为了让父亲摆脱成分的困扰,硬是把继爷爷的成分和好出身的光环,绑在了父亲的身上。又找了人,送去一条料子裤,和一件的确良上衣,通过走后门,让父亲离开家,去当了工人。走出山村的父亲,通过自身的努力,在工厂中,认真学习,任劳任怨,积极肯干,得到领导的认可,和广大同事的好评。
又通过同事的穿针引线,与同厂的女工结成姻缘,也就是自己的母亲,也就有了她一家人。通过几十年的努力,父亲从一个学徒工,做到了车间主任,最后做到了工厂副经理的地位,家里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春蕾小时候,爸爸就经常给她灌输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这些,她心里清清楚楚。
“奶奶,我听了你的讲述,感觉你很了不起,很伟大,奶奶。”张春蕾紧紧的依偎在奶奶怀抱,奶奶也像哄小孩一样,紧紧的抱着孙女,婆孙俩很满足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春蕾,奶奶有个心愿,你要替奶奶完成。”奶奶浑浊的眼睛,露出期望的眼光。
“奶奶,有啥事你快告诉我,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办到。”春蕾抬起头,看着奶奶,毫不犹豫的说,她不能让奶奶失望。
奶奶缓了一会说:“我愧对你的太奶奶,我百年后,你回老家看我,别忘了,在泾河边去,祭奠你的太奶奶,我怕我到阴曹地府找不到她,你替我给她上根香烧点钱,就算是赎我的罪过,顺便给你的继爷爷,也去上上香,他一个人去得孤独,你们别把他忘了。”奶奶说着,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好像心中有着千斤重担,需要有人承担一样。
“奶奶,你放心吧,这些我一定办到。”春蕾连忙给奶奶擦着眼泪。奶奶听到孙女的回答,就像把她的重担,交给孙女一般,身子忽然轻松了许多,她又一次把春蕾抱在怀里。春蕾也明白奶奶说的继爷爷,因为,父亲曾经领着她,在泾河边祭奠过继爷爷。
在入院后,在未满一月的一个晚上,儿孙的呼唤,没有把奶奶叫醒,奶奶终因心衰,心脏停止了跳动,闭上了她的双眼,永远离开了她的亲人,走完了她的一生。爸爸跪在奶奶遗体前,哭得站不起身来,奶奶的离去,仿佛抽走他的心灵支柱,使他身体软瘫难以站立。一家人,浸泡在哭祭奶奶的泪水中,巨大的悲痛,笼罩在一家人的头顶,久久不能散去。
妈妈,妈妈,你怎忍心,抛下儿女,独自一人去天涯。
妈妈,妈妈,你匆匆而去,未曾告诉,去往天堂家在哪?
妈妈,妈妈,天地之远,你能否听到,儿女倾诉心里话?
妈妈,妈妈,养育之恩,未能尽孝,跪洒泪水难表达。
爸爸慢慢抬起头,两眼泪水如同泾河浊流翻腾而下,他滞呆的看着远方,泪水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又似乎做着一个梦。………
只见人们在大雨里奔跑,正在搬着自己的粮食和家具。原来是天下大雨,昨天晚上,一声惊天动地雷声过后,阴面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大裂缝,如同雷公唤醒了地神,地神听到天庭召唤,冲破大地束缚,留下一道裂缝而去。山坡上流下的洪水,带着震耳欲聋轰鸣声,顺着地缝灌了进去,很快土山坡整体滑塌下去,直接把流水的河道给堵塞了,雨水形成洪流汹涌而下,河道内部,迅速蓄水。
山坡上住着五家人,就是一个老者和他四个儿子。老者年近八十,领着几个儿子,坚守着老辈留下的沟坡地,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儿子劝父亲搬到平原村子里去,老人不愿,说这里离地近,耕作方便,所以一家人都住在这里。老者听惯了电闪雷鸣,老天爷发威谁也没有办法,他坐在炕头上吸烟,也根本没当回事。当感觉到地动山摇,又听到坍塌的轰鸣声的时候,老者心里只有想法,这又不知道是哪里坍塌了,老者觉得不安,出门观看情况。一道闪电,大地都被照亮,他看着熟悉的地形,一切都是原样,没有感觉有其他什么异样。回头看着顺沟坡打的一排窑洞,那是自己带着儿子们辛勤奋斗的结果,他给每个孩子安的家,窑洞没有一个亮灯,他们都安然入睡,没有被这异样震动而惊醒。也许他们听到雷声,感受到大地的震动,心里觉得,自己人老几辈都住在阳面山坡,且在高处,不可能发生其他意外,老天爷要下雨随你便,水会流,不可能把山沟给灌满吧?
大雨下了一夜,终于天明了,没有瞌睡的老者,第一个走出家门,他要看看到底是哪里坍塌了,有无危险?晚上没看明白,他要给孩子们操心,他们一个个瞌睡多,这下雨天,各个都在睡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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