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0章 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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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

七月十五，天降流火，炎热非常。</p>

观风殿之内，朝会已进入中盘。</p>

御座之上，邵勋身着白色素袍，静静聆听臣下的奏报。</p>

太子邵瑾则在坐下首？”</p>

尚志不能对。</p>

他本想说可以花费重金招募志愿出海的船工，但想想并无可能。</p>

你花重金了，是不是也要给其他水师将士加钱？更何况加钱也不一定解决问题，现在都是半强制征召，水师个个都是世兵，不给他们选择而已。如果他们有选择的机会，保管个个回家种地，哪怕当佃户，也不愿意出海。</p>

邵勋说道：“此事容后再议。”</p>

他这么说，其实就是变相支持用囚徒当水手。</p>

说完，他又看向太子邵瑾，道：“太子可有建言？”</p>

邵瑾起身道：“陛下，出海凶险，或可予囚徒减刑，如此不伤陛下仁德。”</p>

“善。”邵勋高兴道。</p>

作为过来人，他太知道招募水手的困难之处了。</p>

17世纪大航海时代，航海安全系数已然很高了，但几大航海强国还为水手不足而苦恼，玩出了很多花活。</p>

葡萄牙人为了凑足水手，一夜之间里斯本大街上的乞丐都消失了，去到了船上———有些乞丐都不愿当水手。</p>

英国当时有法律，盗窃价值五先令货物判死刑，法官往往在其判决书上将盗窃金额写少一便士，判决其流放至殖民地或当水手服刑。</p>

荷兰人最会玩，他们地里种满了高价值的烟草和亚麻———大航海时代，亚麻是做帆布的主要原材料———成熟时用不起本地人收割，于是招募外劳，一般是穷得掉渣的苏格兰人和德意志人，收割完后也不给工钱，直接绑架送到船上当水手。</p>

至于西班牙，法律条文更是严苛，老百姓动不动触</p>

犯法律被判决到船上当水手，因欠债变成契约奴隶去船上服役的也很多。</p>

这些人，就是大航海的“耗材”，一批批死亡，换来了地理大发现。</p>

此时的大梁朝其实也难招募水手。</p>

水师将士都是世兵，他们原本多在长江活动，并没那么危险，现在听说要出海，一个个如丧考妣，但他们没得选择了，世世代代都要当水手，非常残酷。</p>

侯飞虎驳倒尚志后，坐了回去。</p>

他不是第一次与士族官员正面交锋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耍嘴皮子耍不过他们，后来被天子提点，有些开窍了，今天就用《大梁律》扳回一局，舒爽无比。</p>

想到这里，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下太子。</p>

尚志的妹妹是庾亮之妾，说起来和太子也有关系，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来兵部找事，此时要不反击可就让兵部官吏们轻视了。</p>

当然，他也知道此事多半和太子无关，但尚志这类人太烦了，须得好好教训一番，不然总是来找事。</p>

此事议毕，司农卿胡郧奏道：“陛下，雁门、新兴、太原三郡鲜卑、乌桓灾民益多，臣请开羊肠仓赈灾。”</p>

胡郧原名胡勋，出身安定胡氏，曾任刘汉光禄大夫、大梁司农寺少卿，后升为司农卿———原司农卿殷羡因婶母过世后依然大宴宾客，被人弹劾去职，复出后任豫州刺史。</p>

“赈灾只能救急。”邵勋顿了一顿，道：“可将其收拢起来，发往弋阳觅地安置。此事————”</p>

邵勋又看向民部尚书裴湛。</p>

裴湛起身道：“臣遵旨。”</p>

“左神武卫将军何在？”邵勋又问道。</p>

“臣在。”左神武卫将军刘宾起身道。</p>

他是邵勋的表兄，早年跟着鲁王邵璠干，为刺奸督执法令史，后来去了府兵，多年升迁后出任左神武卫将军。</p>

其有一子名刘锋，原为左羽林卫别部司马，现为濮阳韦城龙骧府部曲将。</p>

“灾民南下后，左神武卫遣兵看管数月，不得有误。”邵勋说道。</p>

“臣遵命。”刘宾应道。</p>

君臣问对间，坐于太子下首的尚书令褚灵悄悄亮了下笏板，只见上面写了一些字：“弋阳地广人稀”、“多五水蛮”。</p>

太子微微颔首，尚书令是在告诉他天子为什么这么安排。</p>

“陛下。”供军监金正突然出列道：“苍天降灾于漠南，实乃陛下德被四海，故假天道驱胡虏以归王化。臣请效法光武用匈奴突骑故事，先授‘讨逆义从’之名，胜则赐予田宅，败亦不伤国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