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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随形窥旧档,迷途深处起惊澜。
欲寻双生连枝秘,却遇无声阻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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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海港特有的咸湿气息,缠绕着雾港市鳞次栉比的楼宇。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给这座融合了东西方韵味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阮白釉和沈青临并未选择立刻休息,新的线索如同初升的微光,驱散了部分疲惫,点燃了他们探究的欲望。他们决定趁热打铁,再次深入威廉家族那盘根错节的历史迷宫。
目的地是雾港市档案馆。这座建筑本身就是历史的见证,灰色的砖石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厚重的橡木大门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旧纸张、尘埃和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厚重感。高耸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卷宗和档案盒,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和纸张偶尔被翻动的窸窣声。
阮白釉熟练地向管理员出示了证件,并说明了查阅需求——关于威廉家族及其关联企业的早期记录,特别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前后的资料。管理员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先生,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他推了推眼镜,用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语调说:“威廉家啊……老家族了,资料不少,都在西区三排七号架附近,自己找吧,注意别弄乱了顺序。”
两人道过谢,走向指定区域。这里的灯光比外面更显昏暗,只有几盏悬挂的白炽灯泡发出微弱的光芒,在书架间投下长长的影子,平添了几分幽谧。阮白釉的手指轻轻滑过那些蒙尘的档案盒标签,目光锐利地搜寻着。他天生对古旧之物有着敏锐的直觉,不仅仅是鉴定真伪,更能从字里行间、纸张的质感、墨迹的深浅中捕捉到被时光掩盖的细微信息。
沈青临则更系统化,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快速记录下找到的卷宗编号和大致内容,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试图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构建关联。他低声说:“我们分头看,你侧重家族成员的私人记录、信件、日记,我来看商业往来、地产变更和法律文件。”
阮白釉点了点头,抽出一份标注着“威廉庄园地产契约”的泛黄文件。纸张脆弱,边缘已经发毛,上面的手写花体字迹却依旧清晰。他看得极其仔细,连纸张上的水印、折痕都不放过。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只有翻阅纸张的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回荡。
“青临,你看这个。”阮白釉忽然轻声唤道。沈青临走过去,看到阮白釉指着一份1945年的庄园雇佣记录。“这里,有一个园丁的名字,约翰·史密斯,很普通的名字,但在备注里写着‘由威廉老先生亲自推荐,背景不详’。而且,他的雇佣时间和遣散时间都很短,只有不到半年。”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沈青临皱眉。
“特别之处在于,这个约翰·史密斯的名字,在前后几年的雇佣记录里完全没有出现过,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阮白釉的指尖轻轻点着那个名字,“而且,你看他被遣散的理由,写的是‘行为失当’,非常模糊。但同一时期,并没有关于庄园失窃或者其他不良事件的记录。”
沈青临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一个身份不明、被家主亲自推荐、又被语焉不详地解雇的短期雇员……听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会不会和私生子有关?”
“有可能。”阮白釉继续翻阅,“威廉家族的主支脉络相对清晰,但旁支和那些可能存在的‘灰色地带’,记录就模糊多了。我们需要找到更多这样的‘异常点’。”
就在这时,沈青临正在查看的一份威廉家族成员的出生登记册,翻到某一页时,动作顿住了。他眉头紧锁,反复对比着前后页的格式和墨迹。“白釉,你过来看看。”
阮白釉凑近,只见沈青临指着其中一条记录:“这是威廉家族一个旁支成员,爱德华·威廉的次子,出生于1940年。你看这里的登记日期,比前后记录的墨色要稍微浅一点,而且字体似乎……模仿得很像,但仔细看,笔锋的顿挫感有些刻意。”
阮白釉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那行字迹。“确实,墨色有差异,而且纸张在这一行字下方,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刮痕,像是……原本有字迹被小心地刮掉了,然后重新填写的。”
“为什么要修改一个旁支成员的出生登记?”沈青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除非,这个孩子的身份,或者出生时间,有什么需要掩盖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些细微的异常,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开圈圈涟漪。威廉家族的历史,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和完整。
正当他们准备深入挖掘这条线索时,档案室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两人同时警觉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身影迅速弯腰捡起了什么,然后匆匆消失在书架的阴影后面。那身影动作很快,几乎没看清样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是管理员吗?”阮白釉低声问。
沈青临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像。刚才那个老先生一直在门口那边整理东西。而且,那人的动作……太快了,不像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员。”
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刚才过于专注于查找资料,竟没有察觉到附近可能有人。是巧合,还是……刻意?
他们没有声张,默契地加快了查阅速度,将几个关键的卷宗编号和内容要点记录下来。离开档案馆时,阮白釉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位老管理员,他依旧坐在门口的桌子后面,慢悠悠地翻看着报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阮白釉注意到,老先生握着报纸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眼神似乎不经意地瞟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眼。
走出档案馆,重新沐浴在雾港市的阳光下,那股在档案室里感受到的阴冷和窥视感却并未完全消散。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霓虹灯牌在白日里也依旧闪烁着迷离的光彩,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海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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