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幕下冷府的重逢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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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寨子比沿途所见的村落多了几分生气。夯土墙上覆着厚厚的积雪，原本攀爬的藤萝此刻隐匿在雪层之下。青石砌成的溪渠里，冰块夹杂着几瓣被雪打落的残花。三三两两的老妪裹着厚实棉衣，坐在门槛上择菜，竹筐里的冬笋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冷若寒的棉鞋踩过积雪覆盖、青苔斑驳的石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令她的意识开始恍惚。眼前的场景与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片段重叠，她好像曾无数次走过这条小路，看过这般景致。

古老的梧桐树，粗壮的枝干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皲裂的树皮上凝着冰棱，却在枝桠间顽强地托着几簇暗红的芽苞。她望着眼前这被大雪和夕阳交织的画面，心中虽充满疑惑与迷茫，却突然被一股酸涩撞得眼眶发烫——那树干上歪歪扭扭刻着的“寒”字，虽被雪粒填满，却与她掌心的纹路莫名契合，仿佛有人在她灵魂深处敲响了铜钟。

就在她凝视树干时，一阵寒风掠过，卷起的雪粒扑在脸上，却让她的思绪瞬间被拽入更深的混沌。恍惚间，树皮的沟壑化作流动的金色纹路，那些暗红芽苞竟在风雪中瞬间绽放，幻化成无数根燃烧的羽毛。她仿佛看见自己（又并非是自己），有着火红色的羽翼，在梧桐树的树冠间盘旋，爪尖掠过粗糙的树皮，每一次振翅都带起金色的光屑，与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

“这是……”冷若寒喃喃自语，指尖不自觉地抚上树干，触感从冰凉的皲裂纹路，突然变得温热柔软，像是触碰某种有生命的肌肤。她的精神力不受控地迸发，竟看见树下埋藏着无数发光的鳞片，而头顶的梧桐叶簌簌作响，拼凑出古老的符文，那符文的光芒与她识海中的小塔虚影隐隐呼应。

忽然，像是被某种力量攥住衣角——在西斜的阳光与纷飞大雪中，一座朱漆剥落的门楼静静伫立，无声地注视着她。

门楣高悬着一块饱经岁月侵蚀、已然褪色的“冷府”木匾，其上的字迹在风雪的摩挲下，已隐隐有了斑驳之态。门环上，缠着几枝新折下的梅枝，枝头覆着皑皑雪霜，那娇艳的红梅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孤傲而凄美。

穿着靛蓝粗布棉袄的家丁，此刻正蜷缩在石墩上酣然打盹，刺骨的寒风也未能将其从梦乡中唤醒，腰间挂着的铜钥匙，随着他均匀的鼾声轻轻摇晃，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冷若寒的脚步愈发虚浮，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绵软的棉花之上，绵软无力。她的身形好似被抽去了骨头的皮影戏偶，在风中飘摇不定。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缓缓抚上门环那古朴的纹路。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从掌心传遍全身，激起一阵别样的寒意，脑海中像是一对翅膀的轮廓赫然清晰，那分明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一股神秘的力量好似一道电流划过，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恍惚间，时光悄然倒转。陌生又熟悉的片段开始连续，她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身着厚厚的月白袄裙，身姿轻盈如燕。彼时，她正将一捆捆晾干的草药细心地挂在檐下，动作娴熟而专注。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天女洒下的花瓣，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肩头。

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如梦如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洁白的雪花洗净了尘埃，静谧而美好。那时候的她，眼神清澈，满是对生活的热爱与憧憬，与如今这虚弱、沧桑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家丁打了个冷战，瞬间惊醒，睡眼惺忪中，瞧见了冷若寒的身影，瞬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大小姐六个多月前无故失踪，夫人为此心急如焚，整日以泪洗面，家中也被阴霾笼罩。这大半年，家里为了寻找大小姐，上上下下都操碎了心，却毫无收获。如今，大小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人惊愕。

她刚要惊呼出声，目光触及小姐的模样，却又硬生生地将那声呼喊咽了回去。只见大小姐一袭白色衣裙，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长发飘飘，却显得格外凌乱，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沧桑，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