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画虎从风，画龙而不可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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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虎从风，画龙而不可点睛

你望向条案之上，纸张皆是汴京昂贵的澄心堂纸，此纸乃江南道之特产。</p>

寻常百姓家，岂敢奢望？其成品素有“滑如春冰，密似蚕茧”之美誉。</p>

你以往从没有用过这等纸张。</p>

周允儿低头研墨，缓缓抬头正看见你侧脸微微沉思托着下巴，鼻梁挺翘，下颌线清晰可见，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p>

眸子之中有着沉思之意，自有一股别样的风雅之气。</p>

周允儿不是没有见过皮貌端正之人，可是你身上透露出的气质却远不相同。</p>

儒家常说，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p>

你微微侧眸，察觉到周允儿的注视，遂对她温和一笑。</p>

“多谢允儿小姐。”</p>

周允儿素以言辞大胆著称，此刻却一时语塞，只得以细若游丝之音回应：“观公子客气了。”</p>

贾瑜目睹此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想方才，周允儿并未展露此般柔情蜜意，即便众人轮番敬酒，她也滴酒未沾。</p>

别说为其研墨之举。</p>

而今，她竟对那谢观如此体贴入微，着实令贾瑜心生不满。</p>

他心中暗道，那谢观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小白脸，肚里哪有什么真才实学！</p>

你们且等着，待会儿我定要让你们看清他的真面目！</p>

贾瑜看向你冷声道:“观公子，可要愿赌服输。”</p>

你淡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p>

贾瑜不在理会，随即撕去那张不慎滴墨的雪白纸张，沉下心来。</p>

他自幼学画，曾师从书院柳杏大师，潜心研习六载。</p>

此刻，他双手执笔，左右开弓，正是他苦练多年的绝学。</p>

两手同时作画，一心二用，却能同时完成，其技法之精湛，可见一斑。</p>

他尤善画虎，为求形似神似，曾让父亲捕猎一头斑斓猛虎，置于后院供他日夜观察。</p>

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他笔下的虎图或坐或立，或啸或伏，栩栩如生。</p>

此刻，他左手绘一头“坐虎”，立于风中，威风凛凛。</p>

“猛虎潜深山，长啸自生风。”</p>

右手则勾勒出一头“啸虎”的形态。</p>

何孝在一旁静观，虽对贾瑜等人无甚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贾瑜的画技确实非同凡响。</p>

几笔之下，虎形已跃然纸上。</p>

在他们这一圈秀才科举之人，贾瑜以画虎之名颇有声望，何孝自是有所耳闻。</p>

何孝转而看向你，却发现你仍未动笔，甚至还在条案上细细挑选毛笔。</p>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若是比试书法，你或许还有胜算，毕竟他曾亲眼见过你的字迹，已颇具风骨。</p>

然而，如今你却要与之比试画技，恐怕此局难逃败北。</p>

张源来时常往来于小院，却从未见你作画，此刻他心中焦急万分。</p>

此事因他而起，若你最终落败离去群芳宴，他岂不成了弄巧成拙之人？</p>

然而，见你面色平静如水，张源来心中又稍感安定。</p>

你向来少年老成，从不轻举妄动，当年与谢原下棋，亦是反败为胜。</p>

一番沉思后，你倒是想起泽湖之中的那条蛟龙。</p>

你终于捉起一支极好的毫笔，准备动笔。</p>

冯雅雅见少年有所动作，连忙投去关注的目光。</p>

金衣女子李香君亦将眼神聚焦于谢观身上。</p>

你缓步至条案前，轻轻一提笔，随即落下。</p>

笔墨在空阔的雪白纸张上随意一挥，慢慢拉长。</p>

贾瑜身旁的儒生们亦纷纷投来注视，见你落笔似乎颇为随意，毫无章法可言，不由得一阵哂笑。</p>

他们先前的担忧瞬间消散，毕竟谢观在汴京也算小有名气，否则李香君等人也不会如此重视。</p>

尽管他们几人内心瞧不起苏云兴办的草堂诗社，但对于这位出身汴京权贵之家的苏家公子，他们却是心生敬畏。</p>

别说结交，即便是能攀附上这位公子，对他们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美事。</p>

李香君心中却满是疑惑，她之所以对谢观如此礼遇，皆因张家小姐张云芝在与云姐姐闲聊时，对这位谢家庶子赞不绝口，称其“咫尺蛟龙云雨，绝非池中之物”。</p>

如此高的评价，她才对于谢观留意。</p>

她虽不精通画技，却也是觉得你如此落笔也是不妥。</p>

反观贾瑜！</p>

他正全神贯注于他的画作之中。他用左手绘制的“坐虎”已经画至一半，那虎冷目吊睛，怒嘴垂唇，身上的毛发随风飞舞鼓动。</p>

右手的“啸虎”亦是栩栩如生，张嘴作仰天长啸之状，气势之凌人，仿佛能震慑百兽。</p>

长风飕飕震林木，百兽纷披望风伏。</p>

虎，作为百兽之王，勇猛、威武，是山兽之长，因此也被称之为山君。</p>

猛虎独行！</p>

而贾瑜所绘的这两只色彩斑斓的吊睛猛虎，虽各自独立，却又相辅相成，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态与威仪。</p>

相比之下，你的画作尚未成型，而贾瑜的画作却已渐入佳境。</p>

引起群芳宴丙区不少人在场众人纷纷侧目，有几人聚拢而来，赞道:“好一副虎图，既有其形，又得其神，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p>

“就是书院的先生，做出的画虎图也不过如此了。”</p>

能在此地着多是富贵人家，自然是家中识文断字，不说读诗书，自然也有几分赏画能力。</p>

贾瑜听后脸色多了几分笑意，手中落笔更多了几分稳健。</p>

张源来脸色难看，今日贾瑜画虎似乎比平常更要出彩，怕是临场作画，福灵心至。</p>

这时！</p>

一道女子的惊呼，“这是……”</p>

冯雅雅寻声望去，声音是为谢观研墨的周允儿发出，她此时脸上似乎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眼神直直看着少年落笔的纸张。</p>

金衣女子李香君紧盯着黄梨木条案上雪白的宣纸，朱唇微张，不敢置信地低呼：“是云……”</p>

她的声音引得附近几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p>

只见！</p>

少年手握毛笔，挥洒自如，一条长长的墨迹瞬间跃然纸上，占据了纸张的上半部分。</p>

这意外的一笔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不解。然而，少年并未停歇，他再次沾墨，在墨迹下方补上重重的一笔，并在结尾处顿笔。</p>

墨水尚未干透，众人再次凝视，却仿佛看到一片云雾轻轻撒落在纸上。</p>

不是如同，而是那处笔墨真的仿佛在游动，悬浮在空中，其中似乎孕育着雷霆，散发着玄妙的力量。</p>

何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再次定睛看去，笔墨仍然是笔墨，似乎刚刚只是幻觉。</p>

然而，当他继续注视时，那云雾又再次生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