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建康城外追兵至，栖霞山中虎啸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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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你。”他半蹲下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嘉馨趴在他背上，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忽然想起初遇时，他在广寒门捡簪花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坚定而温柔。

山风掠过松林，传来虎啸。蔡佳轩忽然驻足，见前方巨石上坐着个猎户，腰间别着把断刀，刀鞘缠着的，正是顾氏的顾氏玉珏残片。“跟我来。”猎户开口，声音像松涛，“山后有旧矿洞，可通长江。”

矿洞深处，猎户点亮松明火把，露出洞壁上的斑驳壁画——是老子骑牛与女娲补天的传说。王嘉馨忽然发现，壁画中童子的眉间，竟有颗朱砂痣，与蔡佳轩的一模一样。

“你们的剑，让我想起当年的‘雌雄双剑’。”猎户褪去外衣，露出胸前的狼首刺青，“我曾是顾氏抗胡军的斥候，顾夫人救过我的命。”他指向洞外，“追兵已到山腰，走水路，顺流而下便是姑孰城。”

蔡佳轩正要道谢，洞外忽然传来寒蝉剑的清鸣。谢家长老的身影映在洞口，九狮纹剑穗滴着水，显然是识破了他们的水路计划。

“蔡佳轩，你逃不掉的。”长老冷笑，“琅琊王氏已与刘裕结盟，新朝容不得你这样的寒门余孽。”

王嘉馨握剑的手在发抖，却听见蔡佳轩轻笑，剑穗在掌心缠了三圈——这是他们约定的“背水一战”暗号。他忽然转身，将她推向矿洞深处，自己则拔剑穗迎敌，步法竟融合了王敦的“破阵式”与老道的“青萍式”。

“走！”他的剑穗扫过寒蝉剑，火星溅在岩壁上，竟将“女娲补天”的壁画映得发亮，“我若死了，便去寒潭做鬼，等你来找我。”

王嘉馨咬唇，转身疾走，却在拐角处看见，洞壁上的童子壁画，不知何时竟流下泪来，泪水滴在“雌雄寒光双剑”的图上，化作长江的波涛。

矿洞的出口通向长江支流，顾氏派来的小船正在等候。王嘉馨上船时，忽然听见栖霞山传来虎啸，混着剑穗的清鸣，像首未竟的离歌。她望着渐渐消失的山影，摸向鬓边的木簪——那是蔡佳轩在狱中将自己的青衫撕成布条，为她重新簪好的。

船行至中流，东方既白。王嘉馨打开锦囊，里面是顾氏的半幅残锦，还有父亲王弘业的寒铁剑穗。她忽然明白，世族的血脉里，既有冰冷的权谋，也有温热的初心，就像这残锦，虽破，却仍织着并蒂莲的梦。

栖霞山的晨雾中，蔡佳轩靠在岩石上，剑穗已被血染红，却仍指着北方。谢家长老的寒蝉剑停在他喉前，却见他眉间朱砂痣突然发亮，竟映出王嘉馨在船上的倒影——她正望着北方，像在等他，像在说，无论生死，她都会等。

“杀吧。”他轻笑，血滴在岩石上，竟开出一朵小小的梅，“但你记住，寒门的剑，斩得断脖子，斩不断初心。”

山风掠过，虎啸再次响起。这一次，连追兵都听见了，那虎啸里，竟带着悲怆与不甘，像在为这对乱世中的鸳鸯，发出最后的怒吼。而在长江的波涛里，王嘉馨握紧雌剑，剑穗上的金丝，正朝着栖霞山的方向，轻轻颤动，像在回应，像在承诺，无论多远，她都会回来，与他，共赴生死。

晨雾中的栖霞山，老僧望着江面的孤舟，将青瓷碗放入山涧。碗随水流漂远，碗底刻着的“沧海桑田”四字，在晨光中忽明忽暗。蔡佳轩的血渗入岩石，与千年古刹的残碑共鸣，那些被世族抹去的寒门故事，终将在这乱世的缝隙里，长成最坚韧的梅，开在每一个有月光的夜晚，开在每一对执剑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