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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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的鞋底传来灼烧感，那些发光的菌丝像活物般钻进他的运动鞋，在脚踝处编织出蓝色的神经脉络。

当他低头时，发现自己的小指正在量子化——皮肤下浮现出齿轮状的凸起，指甲盖变成了透明的水晶立方体。

\"你迟到了三十七秒。\"

沙哑的声音从菌丝网络深处传来。

铭转身时，看见超市入口的玻璃门已经变成全息投影仪，无数个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有的在擦拭货架，有的用手术刀解剖苹果，还有的正被裁决神使的鞭子抽裂成数据碎片。

菌丝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门牌上刻着\"∞-042\"。

当铭触摸门把手时，整个世界突然静音。

他的耳膜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视网膜则切换成红外扫描模式——原来所谓\"墙壁\"，不过是叠加了七层加密协议的量子云屏障。

黑衣人的身影在屏障表面闪烁，胸腔里的蓝玫瑰绽放出十六片花瓣，每片花瓣都映照着不同的平行宇宙。

实验室内部的空间呈现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成排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最靠前的舱体内，穿病号服的少年正用手术刀雕刻自己的肋骨，雕刻出的碎屑在半空凝结成微型骰子。

当铭走近时，某个培养舱突然爆裂，银色液体裹挟着记忆碎片喷涌而出，那些碎片在空中组成他七岁时偷吃变质绿豆糕的场景，只是这次父亲的脸被替换成了裁决神使的面具。

\"欢迎来到记忆清算站。\"

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铭这才发现实验室中央的量子计算机根本没有实体，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全是从他瞳孔里投射出来的。

当他的手掌按在操作台上时，皮肤表面立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经接口，父亲的影像突然穿透他的胸膛——原来这么多年，父亲早已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量子泡沫中。

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铭看见十八个不同版本的自己同时睁开眼睛。

穿校服的少年体内钻出纳米机器人云，西装中年人的机械义眼射出激光束，白发老者的长鞭缠绕着暗红色代码。

当他们同时攻击时，整个实验室的地板裂开无数道缝隙，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代码深渊。

\"这是你写的程序？\"

铭举起沾满菌丝的金属花瓣对准量子计算机。

父亲的影像突然扭曲成无数个残影，每个残影都在重复不同的口型：\"不是我...是你母亲...\"

\"不...我们都被她篡改了...\"

\"记住...真实世界的绿豆糕...是苦的...\"

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培养舱开始同时爆炸。

在蘑菇云般的量子乱流中，铭看到母亲胸前的工牌浮现出\"林裁决\"的字样——那个本该死于车祸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数据洪流中央，她的身体由无数个旋转的骰子组成，每个骰面都显示着不同的死亡方式。

当她转身时，铭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的画面：七岁那年的绿豆糕包装袋内侧，用血写着\"不要相信父亲\"的潦草字迹。

菌丝通道在此时发出强烈的共鸣，铭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成无数碎片。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超市的冷藏柜前，手心里握着半块融化的绿豆糕。

收银台后的老伯头顶悬浮的骰子显示着\"42\"，而手机屏幕上的日期，赫然变成了2049年4月2日。

菌丝吞噬柏油路面的速度加快了三倍，铭的脚踝处浮现出第二圈蓝色神经脉络。当他试图撕掉量子化的皮肤时，指尖触碰到的竟是流动的液态玻璃——那些齿轮状凸起正在重组为微型集成电路板。冷柜的荧光屏突然投射出全息倒计时：00:00:07:23。

\"认知污染率78%。\"

机械音从超市广播里渗出，货架上的泡面桶开始自动排列组合，形成莫比乌斯环状的传送带。

铭看见自己的手掌穿透金属货架，取出半截浸泡在绿色荧光液体中的肋骨——那上面密布着与父亲实验室芯片相同的六边形纹路。

菌丝通道在此时坍缩成克莱因瓶结构，铭被抛入无限循环的镜像回廊。

每个转角都站着不同量子态的自己：有人正在用裁决神使的长鞭抽打空气，有人抱着装满骰子的购物车狂奔，还有人...正跪在数据洪流中，用手术刀雕刻自己的脑壳。当三个镜像同时开口时，他们的声音融合成父亲实验室的警报声：\"记忆溯因系统过载，执行记忆格式化协议。\"

实验室穹顶突然碎裂，月光如液态汞般倾泻而下。

铭这才看清培养舱矩阵的真相——那些漂浮的舱体组成的是人类大脑的解剖图，每根神经突触都连接着闪烁的骰子。当某个舱体爆裂时，不是银色液体喷涌而出，而是成千上万只机械萤火虫，它们在空中拼写出他七岁时在父亲实验室看到的场景：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将蓝玫瑰根系刺入他的太阳穴，胸牌上\"林裁决\"的字样在血泊中泛着微光。

\"这才是创世游戏的真正规则。\"

母亲的数据化身从量子泡沫中凝结，她的身体由无数旋转的骰子构成，每个骰面都映照着铭不同时间线的死亡方式。

当她抬起手时，整个实验室开始坍缩成二进制雪崩，铭的视网膜上闪现出被删除的记忆片段：十五岁生日那晚，父亲将刻有他基因序列的芯片植入他的脊柱；二十岁车祸现场，母亲胸前的工牌在血泊中浮现出\"系统管理员\"字样；而此刻，他终于看清那些培养舱里漂浮的根本不是自己——全是穿着病号服的林裁决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