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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地宫的水银河倒灌回铀矿脉,阴兵手中的铬弩在数据流中退化成甲骨文的\"贪\"字;世博会工地打桩机的轰鸣逆转为婴儿啼哭,镇龙桩的钢筋从地底抽出,带着血淋淋的青铜根系;上海中心大厦的玻璃幕墙如融化的蜡油垂落,露出内部缠绕的十万条光纤脐带……
\"你才是最初的锚点!\"父亲突然抓住陆远手腕,机械义肢的温度灼穿防护服,\"我给你的不是宿命,是选择的机会——\"
沙盘迸发的量子风暴中,陆远看见最残酷的真相:襁褓中的自己躺在青铜神树顶端时,树下跪着的不是祭司,而是无数时空的陆文渊。他们用同样的机械义肢剖开胸膛,将沾着辐射尘的少先队徽章刺入心脏——那些徽章此刻正挂在上海中心大厦顶端,化作啃食太阳的黑子群。
\"母亲用命换来的不是终止键……\"陆远在风暴中嘶吼,\"是让我看清铡刀也是摇篮!\"
父亲的身影突然模糊,防化服在数据流中裂解成甲骨文的\"悔\"字。沙盘核心传来冰层破裂的脆响,五岁时的蜡笔从虚空中坠落,笔尖滴落的不是颜料,是母亲分娩时染红手术台的鲜血。
第三节 脐血晨曦
枪口抵住父亲太阳穴时,陆远的手腕突然被青铜根系缠住。那些刻着《考工记》纹路的金属藤蔓,正将陆文渊的躯体与神树熔铸成一体——他的胸腔裂开,露出上海中心大厦的钢结构模型,钢筋间隙流淌着世博会镇龙桩的混凝土浆液。
\"开过三十七枪了,\"父亲的机械眼渗出石墨碎屑,\"这次子弹是母亲的血痂。\"
陆远低头看向霰弹枪膛,23mm破门弹的铅芯正在量子化:铅壳褪成五岁画纸的灰烬,火药化作母亲分娩时染红床单的血沫,而底火处闪烁的,是三星堆祭祀坑里那支未拆封的蜡笔。
铀矿芯坍缩的尖啸声中,十万个时空的陆远同时扣动扳机。枪膛炸裂的不是火药,是青铜神树根系间冰封的啼哭——石器时代的自己被燧石片割破手掌、秦代的自己溺毙在水银蒸汽中、1986年的婴儿在石墨堆里抓挠辐射灼伤的皮肤……所有疼痛在弹道中汇聚成母亲最后的呐喊。
父亲的身躯突然晶体化,防化服碎成甲骨文\"父\"字的笔画。陆远在飞溅的量子碎片中看见真相:那些刺入陆文渊脊椎的青铜根系,末端竟连接着自己胸口的钥匙形胎记。每一次文明重启,都是父亲将铡刀更深地捅进心脏。
\"龙脉是道环状伤疤……\"陆文渊的声带熔成液态,\"而你,是伤口的缝合线。\"
铀矿芯彻底坍缩的刹那,青铜神树迸发出五岁时的笑声。陆远抱着父亲残存的机械义肢跃入奇点,在量子潮汐的撕扯中,他看见树干年轮逆旋成画纸的纹理——每一圈年轮都是被烧毁的太阳,而树根处埋着母亲未送出的蜡笔盒。
辐射风暴突然沉寂。晨光刺破云层时,陆远跪在焦土上,怀中锈蚀的机械义肢退化成支蜡笔。笔杆刻着歪扭的\"妈妈\",笔尖还粘着1999年冬天的雪粒。
远处三星堆探方边,五岁的自己正蹲在暴雨里涂鸦。画纸上的太阳没有流泪,角落留着完整的签名:\"爸爸说病好了就带我去看青铜树\"。
神树残骸在风中化作蒲公英,携带着铀玻璃种子飘向时光深处。种子表面刻着《尸子》残卷的新解:\"文明之重,不在铡刀利刃,在童画未烬之灰\"。
陆远站起身,防化服碎屑从肩头滑落。朝阳将他的影子投在焦土上,那影子没有衔尾蛇胎记,只有支斜插在地的蜡笔,笔尖指着东方——那里有座未被龙脉标记的新城,混凝土正在晨光中浇筑,而打桩机的轰鸣声中,依稀混着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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