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Ch741 神威（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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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741 神威（加）

是的。</p>

达尔文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了。</p>

他能在船舱里请求罗兰，就意味着他抵达康沃尔郡前，或者更早一段时间料到了自己的下场。</p>

“那张报纸，柯林斯先生。一张远道而来的报纸。”</p>

这其中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插曲。</p>

那本书。</p>

当维多利亚向他索要稿件时，他的朋友就提醒过他小心。</p>

狂信者可不是闹着玩的。</p>

“他不建议我如此挑衅圣十字，一个最可怕、最繁荣衰弱、最圣洁污秽的教派——我没有，柯林斯先生。我无意指责或用言语、证据讽刺‘创世论’，也不存在所谓‘踏着辉光显赫自己’的想法…”</p>

在私人房间里，达尔文对罗兰敞开心扉。</p>

“我迫切想让大众听见真理的声音。”</p>

“真理的声音…”罗兰看着他那如沾了水的软纸般塌陷的肩膀，每个词都咬的很轻：“真理…是子弹出膛的声音，达尔文先生。那是枪声。”</p>

达尔文搓了斗烟草，愉快地塞满斗钵，大口大口嘬了起来。</p>

既然罗兰答应了请求，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p>

他恐惧死亡，但说实在的，也没想象中那么害怕——只是瞧不见妻子，瞧不见女儿了。</p>

“您真该保留自己的想法，待到五或十年后再讲出来。这些知识难道会在五年内老死吗？”</p>

罗兰不能理解。</p>

他明知干了这事会死，为什么非要这么迫不及待。</p>

“因为陛下等不及了。”</p>

达尔文像断裂的枯枝一样，笑容里找不到半点生命力：“我所有的一切都来自陛下与导师——柯林斯先生，也许您不知道。”</p>

“当我还未踏上这艘船以前，我就和陛下认识了。”</p>

罗兰默默听着。</p>

“是啊，”达尔文翻动记忆里的无声照片，至今还能闻见那日交谈时若隐若现的香膏味：“多年来的帮助，我无法回报她半分。”</p>

“更何况…”</p>

“五年，十年，现在。有什么区别呢，柯林斯先生？”</p>

“我迫切想要同所有人分享，让真理在阳光下长成它本来应有的模样——我们来到世上，自带着不同的使命。我完成了我的，这难道不正确吗？”</p>

他扭身拉开抽屉，拿出那本起皱的书，用拇指推了又推。</p>

“我就要立刻让所有人知道，教他们清清楚楚。我要让他们赞美或辱骂我，歌颂或唾弃我。焚烧我的著作，或用它挤掉《伊甸经》，坐稳书架上的圣位——”</p>

“在这些声音与思想的打磨中，会诞生一颗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宝石——您喜欢什么颜色的？”</p>

罗兰幽幽：“我是瞎子。”</p>

达尔文放下书，拿起烟斗，头一次笑得那么畅快。</p>

罗兰还是不能理解这人的想法。</p>

“您就像我的某位朋友。”</p>

他给他讲了维克托·萨拉的故事。</p>

一个明知生与死，却仍头也不回地踏上死路的雕塑家的故事。</p>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追寻着自己内心的真理，他不需要被其他人理解，也用不着旁人的怜悯。柯林斯先生。在我看来，追求真理，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p>

达尔文摸了摸干裂的嘴唇，视线忽然变得如刺枪般尖锐。</p>

“您有所求吗？”</p>

罗兰下意识揉了揉手指：那里本该有一枚发烫的硬币。</p>

“…我想，是的。”</p>

“那是什么呢？”学者追问。</p>

“家人，朋友，”两个词后，罗兰停顿了一瞬：“…和希望。”</p>

达尔文凝视他半晌，笑声就像头发掉落在毛毯上一样轻。</p>

“家人，朋友，希望…希望啊。”</p>

他重复念着三个词，每一次都比前一次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