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Ch804 灰烬与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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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干坏事。倘若您非要知道，那我就和您说说——您也能评评理，对吗？”</p>

他指了指女黑奴托着的绸布上的弯刀。</p>

“我见过这两把弯刀。”</p>

他说。</p>

“在工厂里。我的母亲从工厂主房间偷出来的。她贪婪、愚蠢，企图私占这赃物，结果却…”</p>

既然谈到了工厂，吉姆·沃克也就将十年前发生过的告诉了罗兰。</p>

“那是个地狱，大人。您也知道，十年前不像现在，没有保护他们的法案，也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我和我的母亲就在那不见天日的工厂里没日没夜地干活…”</p>

他说。</p>

“我找了个机会，逃出来，因此失去了一只脚。”</p>

这其中似乎略过了许多关键处。</p>

“听起来，你很恨你的母亲。”</p>

“我为什么不呢？”吉姆·沃克冷笑：“她出卖了我，冠冕堂皇的正义之举啊，可却只为了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大人，没有一个母亲该为孩子而死，可也没有一个孩子该为不断伤害自己的母亲而牺牲，您说对吗？”</p>

罗兰想了想：“公平。”</p>

吉姆·沃克脸色好看了几分：“她不断伤害我，企图让我做出‘牺牲’，为她活命而死。我不愿意，却也不会像她伤害我一样伤害她——我只是找了个机会逃，逃得远远的…”</p>

“至于她的死活。”</p>

“那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p>

罗兰听完，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沃克先生。”</p>

他说完便不再提问，只随着马车的颠簸，回答起身边女人的话。</p>

“…‘安切尔家祖上留下来的’——这弯刀十年前还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仙德尔朝罗兰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被骗了，罗兰。”</p>

罗兰无奈：“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了代价，亲爱的。”</p>

“那是因为他们过于沉迷享乐…罗兰，我们明明去助他的儿子脱困，他却用谎言欺瞒，真是无耻…”仙德尔鼓了鼓腮：“那几日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天想着怎么拯救他们…可只换来了谎言。”</p>

哈莉妲默默斜眼。</p>

尽全力什么？</p>

“这很正常。”</p>

罗兰刻意忽略了有关‘拯救’的话题：“安切尔只是一些更大东西的缩影。”</p>

吉姆·沃克越听越不对劲。</p>

他…</p>

这个柯林斯。</p>

就…</p>

相信他了？</p>

难道不用一次次的质疑、反复询问吗？</p>

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都不会只听了一遍就…相信吧？</p>

“…大人。”</p>

吉姆·沃克耐不住七上八下敲鼓的心，颤声道：“…您相信我说的。”</p>

“不相信。”罗兰随口回了一句。</p>

吉姆：？</p>

可、可是…？</p>

“我随便问问，沃克先生。我会用自己的眼睛读一遍真相——如果你没有撒谎，那么，谁也要不了你的性命。还记得我之前的承诺吗？”</p>

你又怎么知道我撒没撒谎。</p>

吉姆·沃克正腹诽，车厢却颤了一下。</p>

他们到了。</p>

那黑奴粗鲁地搡着他，把他赶下车。</p>

眼前是一片灰雾缭绕的墓地。</p>

这里用了铁栏，又搭了围墙。</p>

有刺入泥地的木板告示，也有不少断裂、横斜的用途不明的金属架随地乱堆着。</p>

特别的是。</p>

这眼见所有的一切，似乎表皮都有烈焰经过的痕迹。</p>

焦痕，变了色的纹路。</p>

守墓人一路小跑过来，哈腰小声对罗兰说了几句，很有眼色地让开路，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溜烟去了林子里。</p>

吉姆越来越感到不对劲。</p>

他…</p>

好像记起这是什么地方了。</p>

“看来这梦魇时时刻刻撕扯你的良心，劳埃德先生。”</p>

略带调侃的语调如一根冻久的冰棱刺穿吉姆·沃克的心脏。</p>

他双眸空洞地迎着雾中灰尘向前迈了半步。</p>

分不清打在脸上的究竟是灰尘。</p>

还是灰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