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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程子坚心中一突,回忆起自己与那蔡秀接触情况,其实许多话想说,却又不好说,忙也跟着去看韩砺。
韩砺道:“这样难得机会,说得好了,少不得扬名,蔡秀学问做得不算差,又擅言辞,今次有几位先生相邀,必定会好生准备,以其才华,不至于在同窗面前失了水准,是个好人选。”
陈夫子当即便拍了板,对着段夫子二人道:“你们且去挑,挑中哪个,我自帮着打招呼就是。”
以他面子,只要说出了口,除了某些人,等闲不会有学生会拒绝。
段夫子二人忙不迭道谢。
而那韩砺早转头见得门口程子坚,问道:“在那站着做什么?”
一时场中其余三人俱都回头,见程子坚手中提的食盒,哪里不晓得这是猪脚饭来了,忙让开位置,纷纷问话。
“有得多吗?”
“多几份?够不够我们几个?”
“要是真个不够,正言那一份归在我这里就是!”陈夫子招着手,又十分积极地把自家面前桌案清出空位来放饭菜。
“够的,尽够的!”程子坚不敢去看韩砺,忙将手中食盒放下,一一捧出里头猪脚饭到诸人各自面前,“今日运气好,宋摊主多做了些。”
他分完饭,又分汤、分竹筷,然而分到后头,剩下两个竹叶包,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两只四点金,却不知道如何分。
程子坚抬头看着场中四人,脑子哪里还够用,一下子连头皮都发麻了。
自己肯定是没有份了的,可韩兄必须要吃到哇!
另还有陈夫子,岂能不给他?
可要是给了韩兄,段夫子二人怎么办?
哪怕他们说不要,难道真能不给?
但他在此处半天不动,已是被刚接过猪脚饭的段夫子盯上,问道:“子坚,怎么了?”
程子坚不得不道:“还有两只四点金……”
段夫子虽不知道四点金什么意思,但见得那荷叶包里拳头大一只的猪胫骨,并那皮肉油光发亮的诱人模样,也能猜到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他怕程子坚为难,道:“只有两只啊?那正好,你们两个学生吃了就是。”
但这话一出,程子坚更为难了。
韩砺却道:“拿来给我。”
他说着站起身来,径直去得一旁一组木柜面前,拉出边上一个木屉,从中取了把小刀,又绕去一旁提了个水壶倒水出来清洗那刀。
——熟门熟路,俨然在自己家。
而那陈夫子视若无睹,只忙着开竹筒盖,摆荷叶包,又拿帕子擦那竹筷,口中则道:“我不等你们了,我可先吃了!”
一面说,果然他眼睛里只有面前猪脚饭,嘴巴已是咧得老开:“哎呀,这猪蹄,炖得真烂糊呀!”
他先还拿筷子夹,后来发现根本没法把肉、饭一起夹起来,急得不行,回头催道:“正言,正言,快!快把我吃饭的碗拿来。”
等得了碗,就着那荷叶包整个放进碗里,三口两口,已经往嘴里送起饭来。
他一边吃,脸上笑意收都收不起来,复还摇头晃脑,吃得又急又慢的。
急,是着急想多吃几口,慢,则是不舍得咽得太快。
一时段夫子二人也再忍不住,也跟着捧起荷叶包吃起饭来。
屋中很快也被那卤香味和肉香味给占满了。
程子坚原本还想帮忙,正要上前,见那韩砺摇头,只好又坐回位子上,老老实实吃起饭来。
他坐立难安,其实想要放一点心思在几位夫子身上,但刚尝了一口,先是吃到软糯的猪皮胶质感,继而是肥而不腻、香得不行的猪脚肉,肥、瘦间夹,卤香销魂,那脑子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全然都在手中饭里了,连头都很难抬起来。
才吃两口,就见手里荷叶包上被放下来四分之一只四点金——那四点金正好四根骨,被韩砺用刀一只一分为四,程子坚得到了较大的一根。
吃得正欢的陈夫子却是得了三根,一时脸上老皱纹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了,忙道:“我一人分这么多?不好吧?”
然而口中这么说着,那手早已诚实得很,撕下一角荷叶,隔着荷叶把着骨头,一整个直接塞进了嘴巴里。
那四点金几乎是一层厚皮,全为胶质,卤得连最里头的骨头都香得不行,更何况是肉。
带骨头的皮肉与纯肉相比,又是另一种妙处。
更嫩滑,更细腻。
陈夫子哪怕不用牙齿,全靠嘴巴,都能把那皮肉撸得干净,只觉得满嘴都是油香、肉香、皮香、卤香,完全不腻,但里头胶质却又几乎把他上下嘴唇都黏住,咀嚼起来,一种极浓稠的香味。
他吃得只会叹息,当真要舍不得咽下去了。
四点金只有一份,吃完就没了,他最后吸了吸那骨头里的骨髓,方才罢休。
陈夫子有些惆怅,见碗里的肉都被自己吃得七七八八,也舍不得一口气全给吞了,只挑拣了一块三角状的豆腐干和圆形的看不出什么做的肉片,本没有抱什么期待,然则刚一夹起来,就见那豆腐干里头很迅速地被挤出了许多卤汁,渗透到米饭上。
这豆腐干里也吸饱汤汁,但味道较为清淡,还浇了一点很醒神的醋味。
那醋味不同于其他醋,更香,带着明显的蒜香,偏又不冲,也没有蒜臭,整个和着米饭、肉片在嘴里咀嚼,又是另一种吃头。
最要紧的是,他全都咬得动!!
年过七旬,陈夫子的胃口依旧很好。
他是第一个把所有饭菜一扫而空的,连一粒米饭都没有剩下。
吃完之后,其实真的饱了,抱着那竹筒本想捡几片叶子吃吃就罢了,谁晓得那芥菜煮得十分软嫩,只带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苦味,那丝味道被咸鸭蛋黄的咸香一压就不见了。
猪肉片很嫩,并不费牙口,汤饮更是清爽,又有芥菜特有清香,把他嘴巴整个清了一遍。
跟猪脚饭,简直不要太搭。
几人先后吃完,半晌,那段夫子忽然问道:“子坚,这宋摊主明日还做不做猪脚饭的?”
程子坚摇头道:“只一个人,应该来不及做吧?”
一时屋中不约而同发出惋惜的声音。
陈夫子道:“明日要是见得她,你同她说说嘛,我也找人同她说说,便是自己来不及送,我们去取也可以的。”
“正是!”段夫子顿时振奋起来,“我们派人去一道取回来也可以啊!”
又气道:“若能有这样好饭,上课都有精神多了,膳房里每日都给我们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难吃也就罢了,还不干净——前次我吃完,半天跑了七八次……”
他说到此处,忽觉不雅,才又慢慢住了嘴。
饭既吃完,事情也商定妥当,两名夫子也没有理由在留下,只等陈夫子打过招呼,就去安排上舍生来外舍分享心得事宜。
两人既走,程子坚自然要跟着走,只他走之前,忍不住去看韩砺,几次想要解释,又不知怎么说话,更觉时机、场合都不妥。
而后者那汤竟然还未吃完,此刻把竹筒抱在手中,慢慢去喝,见程子坚模样,开口便道:“看什么?你文章改完了?”
程子坚心中一惊,继而大定,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回去改!”
说完,他又朝着屋中胡乱行了礼,高高兴兴出了门。
一时屋中只剩陈、韩二人。
陈夫子见人都走得干净,脸上笑意才渐渐收了起来,无奈问道:“正言,你明知去下舍讲学是个得名的好机会,为什么不肯答应?”
“我要这种名声做什么?”韩砺好笑,“士林间名声好了,交往就多,日后有人攀亲带故找上门来,岂不是连骂人都要看情面?”
“倒不如有个恶名,叫人人都远着点,以此自广,将来才好做事。”
“你踏踏实实的,步步平升,过不得二三十年,一样能入堂进院,何必走这样捷径?”
“我踏踏实实,还要过个几十年才能入堂进院,但只一个人,又能做多少事?”韩砺耐着性子答道。
“以我如今名声,将来入了朝,再骂几年,谁人不忌惮三分?但凡能有小半人被骂得行事警醒些,其中好处,便不知胜过我一个人苦干多少了——既有捷径,为何不走?”
陈夫子劝不动他,反而有些被说得心中动摇起来,只好又道:“等你入了堂、进了院,自有门下,众人群策群力,一同做事,难道不好?”
韩砺却是不以为然,道:“曹相公门下又如何?以他能耐,尚不能洞察,我难道又能好到哪里去?”
又道:“况且只要冒了头,必有人来做招徕,党党派派的,啰嗦得很,当今正是壮年,又要脸面,我做个诤臣不会吃亏,真有将来,再择其他道路就是。”
“世上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陈夫子骂了一句,“我说不过你,你只小心点,省着点人得罪,免得我这把骨头走不动路了,还要去捞你!”
韩砺哈哈一笑,却道:“师兄放心,真有那一日,我怎么也要得罪个大的,免得丢了你的脸面!”
说完,他把屋中东西收拾了,又将那陈夫子饭碗洗干净放得回去,抱着那装了芥菜咸鸭蛋汤的竹筒,慢悠悠走了。
陈夫子无法,见他走远,方才捋须笑骂道:“小兔崽子,这一肚子心眼,都算计谁呢!”
且不说此处陈夫子十分无奈,一墙之隔的南麓书院中,林熠文却是无奈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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