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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晨光熹微之际猛然惊醒,喉咙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塞进了一把带刺的野蔷薇,那尖锐而又凌厉的刺肆意扎入喉间嫩肉,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刺痛感。我颤抖着抬起手,轻轻碰触额头的瞬间,指尖竟传来一种异样的灼热,仿佛触碰到了燃烧正旺的炭火一般。

此时,原本温柔的空调送风口吹来的风,忽地变得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无情地划过我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寒颤。这股寒意如蛇般顺着毛孔钻入体内,与那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酸涩液体相遇、交融。那些液体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沿着脊椎缓缓蜿蜒而下,最终在尾椎处汇聚成了一片刺痛的沼泽,让我坐立难安。

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试图起身去倒一杯水来缓解干渴和燥热。然而,当双腿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膝盖却好似被抽掉了关键螺丝的机械零件,完全失去了支撑力,只能在床沿无力地摇晃,并发出一连串不协调的咔嗒声。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茶几前,拿起体温计放入口中。几分钟后,取出一看,只见那细长的水银柱竟然毫不留情地在 38.5c 的位置高傲地停驻着,似乎在向我炫耀它的胜利。与此同时,鼻腔里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忙碌的蚂蚁正在辛勤地搬运着滚烫的岩浆。每当我吸气或呼气时,这些“小搬运工”们便会趁机拉扯一下我的鼻粘膜,牵扯出一股股火辣辣的痛楚,犹如火焰在鼻内熊熊燃烧。

茶几上那个原本鼓鼓囊囊的抽纸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我不停地抽出纸巾擦拭着不断流淌的鼻涕,不一会儿功夫,垃圾桶里便堆满了白色的纸团,它们相互堆叠挤压在一起,宛如一朵苍白而又脆弱的花朵,默默地见证着我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当第七个喷嚏撞碎在窗帘上时,连窗外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退到了更远的枝头。

暮色漫进来时,疼痛开始转移阵地。太阳穴跳动着施工队般的节奏,后脑勺的神经像被拧紧的琴弦。吞咽动作变成高难度挑战,扁桃体肿成两颗发烫的核桃,卡在食道入口摇摇欲坠。耳道里传来潮汐的轰鸣,电视新闻主播的嘴型与声音永远差着半拍,像是故障的老式放映机。

深夜两点十七分,发烧的幻象开始登台。天花板上的裂纹游动成深海鱼群,被褥忽而重若千钧忽而轻如蝉翼。额头的退热贴早已失效,化作一块滑稽的补丁贴在滚烫的额头上。摸黑吞下的退烧药片在胃里缓慢溶解,我盯着电子钟血红的数字,突然想念起健康时不曾留意的顺畅呼吸。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纱帘时,退烧药终于奏响凯歌。汗湿的睡衣紧贴后背,像蜕下一层疼痛的茧。虽然鼻腔依旧堵塞,喉咙仍似砂纸打磨,但朦胧中我仿佛看见免疫系统的金色大军正举着白细胞的旗帜,将溃败的病毒残部赶向淋巴的深渊。

晨雾在玻璃窗上洇出毛茸茸的光晕时,我的身体正在经历一场静默的塌方。退烧后的皮肤泛起盐碱地般的涩感,指尖抚过手臂能刮下细小的晶粒——那是昨夜鏖战时蒸发殆尽的海洋。

保温杯里浮沉的罗汉果突然膨胀成水母,载着漂浮的胖大海在琥珀色液体里跳圆舞曲。咽喉隧道中卡着半截生锈的火车,每次咳嗽都震落簌簌的铁锈。止咳糖浆在舌面铺开冰冷的石油河,黏稠的甜味裹着薄荷的刺刀直插气管,却在中途被肿胀的黏膜缴了械。

正午阳光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眼皮上。鼻腔深处传来水泥凝固的声响,每一次擤鼻子都像在拆除违章建筑。耳膜上的潮汐退去后,留下贝壳空洞的呜咽,连时钟秒针的跳动都成了闷在水底的鼓点。

黄昏时分,夕阳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缓缓展开,它用那柔和而温暖的光线,巧妙地编织出一场看似美好的温柔骗局。当那灿烂的霞光如同金色的纱幔一般轻轻地覆盖在客厅之上,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宛如蜂蜜般甜蜜诱人的釉彩时,我疲惫的身心不禁为之一振,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战胜了疾冰,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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