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灵力尽失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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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共生的霞光还未散尽，相柳的第十个头突然打了个喷嚏——这个稚嫩的小脑袋喷出的不是妖力冰霜，而是最普通的透明口水。小夭的发钗从鬓角滑落，插进沙滩时没有激起半点灵力涟漪，就像最寻常的铁器。孩子们胸前的九婴剑吊坠集体暗淡，老七试图吹泡泡糖却只发出噗的泄气声，脸颊鼓得通红也没能吐出一个糖泡。极北之地传来急报，老大留在那里的冰晶仓库正以惊人速度融化，保鲜的食材散发出真实的腐臭气息。

度假村的第一批混血妖族学徒最先察觉异样。那个能用歌声催熟果实的鹿角男孩，此刻正徒劳地对着一筐青涩野莓干嚎，音调跑得比相柳教的海妖歌还离谱。半蛛半鸟的女孩惊慌地发现，她精心编织的净水蛛网变成了普通渔网，还破了好几个大洞。玱玹派来学习灵力烹饪的御厨们面面相觑——他们手中刚刚还能自动翻面的锅铲，此刻沉重得像块凡铁，有个年迈厨师因惯性使力过猛，把煎蛋甩到了相柳最年长的那个脑袋上。

相柳的九个脑袋同时尝试喷吐妖力，最凶猛的那个头鼓足劲却只吹灭了沙滩上的篝火，第二个头想凝冰结果吐出口水淋湿了老三的衣襟。小夭捡起发钗往自己指尖扎去，往日瞬间沁出的毒血此刻需要用力挤压才渗出微不足道的一滴，而且毫无灵力波动。老九的预知贝壳全部变成了普通扇贝，在潮水中一张一合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慌乱。潮生石上的血色晶簇褪成灰白色，摸上去与海边常见的鹅卵石别无二致。

正午时分，五王残党最后的归顺者前来报到。他们忐忑不安地跪在失去灵力的结界前，手中捧着用本命兵器熔铸的餐具——这些昨日还能变化大小的神奇厨具，此刻全都固化成了笨重的铁器。为首的战士不小心碰翻了汤锅，滚烫的汤汁泼在相柳尾巴上，竟烫出了个真实的水泡。小夭翻找药箱时才惊觉，那些精心炼制的灵药全变成了晒干的野菜模样，药效与路边野草无异。

灵力丧失的连锁反应陆续显现。度假村自动净化的海水开始泛上泡沫，需要人工打捞垃圾；保鲜阵法失效后厨房飘出异味，引来成群海鸥争抢腐肉；最糟糕的是那些依靠灵力运转的防护设施，现在需要实实在在的木匠和铁匠来维修。傍晚下起暴雨时，漏雨的屋顶让全家人手忙脚乱地摆满接水容器，相柳的九个脑袋难得意见统一地顶着锅碗瓢盆，雨水顺着鳞片缝隙流进脖颈，冰凉刺骨得让他想起三百年前海底的孤寂。

夜深时分，孩子们挤在潮湿的草垫上辗转难眠。老五的蝶翼因为淋雨而沉重下垂，老八的商业计划书被雨水浸透，墨迹晕染成可笑的鬼脸。相柳盘踞在漏风的门廊下，九个脑袋不约而同地望向星空——那里曾经是妖力最易汲取的地方，此刻却只剩下遥不可及的冰冷光点。小夭摸索着用最原始的方法生火，燧石碰撞的火星十次才有一次成功点燃枯草，熏得她眼泪直流。当微弱的火苗终于腾起时，映照出的不是王姬与妖神，只是两个被生活折腾得狼狈不堪的平凡夫妻。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老九突然赤脚跑进雨里。这个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孩子跪在潮生石前放声大哭，泪水混着雨水冲刷石面上暗淡的纹路。其他孩子陆续跟出来，默默围成一圈。没有灵力辅助，他们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安慰：老大脱下外套撑在弟弟头顶，老二用体温烘烤他湿透的衣角，老七掏出了珍藏的最后一块糖——已经化得不成形状，却甜得让老九打了个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