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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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巷的民居在震颤中摇摇欲坠。雕花木门在扭曲中发出垂死的哀鸣，梁柱断裂的脆响如同万箭齐发。王阿婆将孙子死死护在身下，却被坠落的横梁压住半边身子，涂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在青砖上抓出五道血痕。“阿娘...”孩子带着哭腔的呼喊被淹没在轰鸣声中。转角处，新嫁娘的红盖头被气浪掀飞，绣着并蒂莲的嫁衣勾住瓦砾，在挣扎中裂成碎锦，露出她惊恐苍白的面容。

易水突然沸腾，浊浪倒卷而起，将漕运的楼船高高抛起。\"救命啊！\"船工绝望的号子声里，满载丝绸的商船撞向玉带桥，汉白玉栏杆轰然崩塌，坠入水中的桥石激起数十丈水柱。两岸垂杨在剧烈摇晃中纷纷折断，柳枝如钢鞭抽打在奔逃的百姓身上，血痕在素色衣襟上晕染开来。

燕王皇宫的劫难更为惨烈。蟠龙金柱剧烈震颤，鎏金龙目在烟尘中忽明忽暗。\"护驾！\"禁军统领大喊着扑向国君，朱砂御笔从案头滚落，在金砖上拖出蜿蜒如血的痕迹。后宫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揽月阁的琉璃瓦成片坠落，在九曲回廊迸溅成晶亮的碎星。储秀宫的宫女们相互拉扯着逃命，发间的金步摇散落一地，在废墟中泛着冷光。

震动持续了整整一盏茶时分，却漫长得恍若永夜。当震颤终于停歇，燕都城已面目全非。坍塌的城墙豁口处，黄沙如潮水涌入，掩埋了横陈的尸身。幸存者从废墟爬出，脸上血污与尘灰混作斑驳，目光呆滞如死水。燕王皇宫的残垣上，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与血色残阳交织成诡异图景。焦黑的梁柱间，不知谁家未燃尽的烛火还在摇曳，忽明忽暗的光晕里，仿佛能看见往日的燕舞笙歌、诗酒风流，正随着烟尘缓缓消散。

街角的茶汤摊歪斜着，沸汤泼洒在地，混着灰尘的茶饼散落碎瓷间。往日熙攘的朱雀长街，此刻只剩凄厉哭嚎。有人跪在瓦砾堆里，疯了般寻找亲人；有人抱着断裂的箜篌，对着废墟怔怔发愣；还有人机械地捡拾散落的刀币，仿佛只要串起，就能缝补破碎的时空。

夜幕降临时，余震仍不时袭来。天空泛起妖异的赤芒，宛如被血浸透的天幕。更夫颤抖着敲响梆子，梆子声里浸满恐惧与绝望。

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让原本平静的燕国，变得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