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道迷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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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月初一，三更天。

叶无殇望着天道院后山蒸腾的白雾，掌心紧握着半块从血魂幡手札中显形的星象图。图上用朱砂勾勒着二十八宿方位，每到初一子时，天枢星与摇光星的连线会在山体投射出「天钥」光斑——那是开启地窟的唯一契机。

“还有两刻钟。”白霜轻声说，指尖划过腰间玉笛，七片狐尾在身后悄然展开，“我会用‘幻月迷踪’混淆守墓人的灵识，但地窟内的星象结界能识破幻术，一切还需小心。”

叶无殇点头，目光落在她泛青的眼下。自从在妖谷动用血誓传送阵，白霜的妖力尚未完全恢复，此刻却仍坚持亲自护法。他暗下决心，等此事了结，定要去药典阁寻些修复本源的灵草。

子时初刻，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叶无殇突然察觉袖口的幻心藤腰牌传来震动——那是妖界斥候布置的预警网，说明方圆十里内无高阶修士。他冲白霜比了个手势，两人如夜枭般跃上山岩。

天道院地窟的入口藏在九棵银杏树围成的星位中央，树根处刻着模糊的「归藏」二字。叶无殇按照星象图方位站定，运转九幽蚀天诀，将魔气化作星芒注入地面。片刻后，银杏树叶突然全部转向正北，在月光下拼出北斗图案。

“轰！”

地面裂开三尺宽的缝隙，腐叶与尘土簌簌落下，露出深不见底的石阶。白霜玉笛轻响，七道狐火飘在前方引路，幽蓝光芒映出石壁上斑驳的镇魔咒文。两人刚下到第十级台阶，头顶突然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鸣。

“是星轨机关！”白霜急喝，“跟着狐火的步伐！”

叶无殇立刻发现，狐火每落足处，石阶上的星纹便会亮起。他紧紧跟随白霜的脚步，身后的巨石擦着衣摆砸下，在地面砸出深坑。当他们跃过第三十六级台阶时，所有星纹突然同时亮起，形成倒扣的星盘结界。

“不好，守墓人提前换班了！”白霜玉笛划出圆弧，七道狐影扑向空中星点，“这些是‘周天星斗眼’，能锁定活物气息！”

叶无殇感觉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识海一阵刺痛。他突然想起在藏书阁看到的《阵道精要》，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月符文——那是九幽蚀天诀中记载的「逆星术」，能短暂混淆星象感应。

星盘剧烈震颤，所有星点瞬间转为血红色。白霜趁机抓住他的手，沿着石壁上的凹痕疾行。转过弯道的刹那，一座青铜巨门出现在眼前，门上盘着十二只展翅的玄鸟，鸟喙正对着中央的日晷凹槽。

“子时三刻，天枢移位。”叶无殇看着日晷上的阴影，突然想起星象图上的批注，“把狐火注入玄鸟口中，按照子丑寅卯的顺序！”

白霜依言操控狐火，当第七团火焰落入「午」位玄鸟口中时，巨门突然发出轰鸣。门缝中溢出的灵气带着腐朽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正是玄霄手札中记载的魔界气息。

门内是条倾斜向下的甬道，墙壁上每隔十步便嵌着一具青铜灯俑，灯芯跳动着诡异的青色火焰。叶无殇刚迈出一步，最近的灯俑突然转头，眼中闪过红光，手中铜灯化作飞轮斩来。

“是‘守墓灵俑’！”白霜玉笛吹出尖啸，狐火缠上飞轮，“它们只攻击携带魔气的人，快用仙力伪装！”

叶无殇一愣，突然想起在炼丹阁时偷学的「清风诀」。他强行运转体内稀薄的仙力，体表竟泛起淡淡青光。果然，灵俑的动作瞬间凝滞，重新回到原位。

“好险。”白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些灵俑是按仙界功法频率识别的，你的魔功若有半点外泄——”

她的话突然被前方的震动打断。甬道尽头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紧接着，两道提着丧灯的身影转过弯角——正是换班的守墓人！

“躲进灯俑阵！”白霜低喝，指尖掐诀。两人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如同融入阴影。守墓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身上的尸臭味几乎让人作呕，腰间挂着的青铜钥匙串叮当作响。

等脚步声消失，叶无殇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他望向甬道尽头，那里有座八角形石室，中央石台上摆满了玉简，最上方那卷泛着微光的黄色绢帛，赫然印着「九重天锁魔录」五个古篆。

“小心，石室中央有‘归藏太虚阵’。”白霜指着地面的云纹，“每走三步便要变换方位，否则会被吸入太虚裂隙。”

叶无殇闭目回忆星象图上的步法，突然睁眼：“按照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子时初刻斗柄指北，所以第一步要踩‘天枢’位，然后——”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左脚，地面云纹果然亮起。接着第二步踩向“天璇”，第三步“天玑”……当第七步落在“摇光”位时，整个石室突然震动，石台上的玉简无风自动，纷纷飘向空中。

“就是那卷黄绢！”白霜眼尖，看到绢帛上隐约浮现的锁链图案，“快用手札上的血纹触碰！”

叶无殇掏出被鲜血浸透的手札，突然感觉识海一阵刺痛。脑海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幽冥魔尊站在同样的石室中，将染血的手掌按在黄绢上，无数锁链从天而降，捆住他的四肢……

“啊！”叶无殇突然抱头，额间符文亮起。黄绢上的锁链图案竟活了过来，化作实质般的光链，缠向他的手腕。

“糟了，这是‘锁魔天链’！”白霜急得玉笛差点落地，“当年用来封印魔尊的禁制，你的魔魂气息触发了它！”

叶无殇感觉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锁链每收紧一分，体内的九幽蚀天诀便震颤一次。他突然想起玄霄说过的话，自己是魔尊转世，体内必然残留着当年的封印印记。

“白霜，用你的狐血！”叶无殇咬牙道，“当年妖族圣女曾参与封印，你的血能暂时克制天链！”

白霜没有犹豫，指尖在唇上一划，将鲜血滴在锁链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泛着金光的锁链，在沾上狐血后竟泛起蓝光。叶无殇趁机运转魔功，九幽火焰顺着锁链逆向燃烧，终于在即将昏迷前挣脱束缚。

“拿到了！”白霜眼疾手快，抓住飘落的黄绢，突然脸色大变，“不对，这上面的内容被篡改过！真正的锁魔录应该记载着‘逆天命纹’的解法，但这里……”

她将黄绢展开，叶无殇看到上面用朱砂新刻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如何利用魔尊转世启动魔界大门的方法。更触目惊心的是，绢帛角落盖着玄霄真人的私印，印泥还是新鲜的。

“玄霄果然来过！”叶无殇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不仅替换了锁魔录，还留下误导的解法……等等，你看绢帛背面！”

白霜翻转黄绢，只见背面用极细的血字刻着几行小字：“七月十五，血月当空，玄霄必启魔门。欲破此局，需寻幽冥残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