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红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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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鎏金铜镜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金线，在沈明玥的金丝鸾凤嫁衣上流转。嫁衣上的千颗东珠沉甸甸地压着锁骨，每颗都暗藏玄机 —— 珠孔内填满了见血封喉的 “幽冥散”，那是她用父亲留下的最后半瓶解药，混合着剧毒草药精心调配而成。调配时，她守着丹炉整整三日三夜，看着草药在鼎中翻滚，时而化作碧绿毒烟，时而凝成暗红结晶，每一次搅拌都带着对仇人刻骨的恨。她将最后一枚淬毒银针别进发髻，针尖泛着幽幽蓝光，与凤冠上的红宝石交相辉映，宛如盛开在黑暗中的曼陀罗。袖中改良后的机括袖箭共有九连发，此刻正贴着她的小臂，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在书房暗格里看到的北狄密信，那些字迹仿佛还在眼前燃烧，灼痛着她的心脏。信纸上的朱砂印，在烛光下像极了二皇子的指印，那印记仿佛是刻在她心上的耻辱。

梳妆台前的胭脂盒微微晃动，沈明玥余光瞥见盒底夹层的暗格缝隙。那里面藏着的，是沈清瑶连夜送来的图纸，边角处还沾着些许泥土，不知妹妹为了这份情报，在沈府旧宅的地窖里经历了怎样的惊险。她记得沈清瑶递图纸时，指尖还残留着被机关划破的血痂，伤口处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显然是中了轻微的毒。“侧妃娘娘该上轿了。” 喜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刻意的喜气，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紧张。喜娘说话时，沈明玥甚至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沈明玥起身时，嫁衣下摆扫过妆奁，暗格里的图纸悄然滑入袖中，丝绸摩擦的细微声响让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踏出房门的瞬间，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廊下的侍卫 —— 那些人的靴底沾着新鲜的暗红泥土，与三日前北狄暗哨尸体旁的土质一模一样，泥土中还夹杂着细小的冰晶，这是北境独有的特征。更令她心惊的是，有个侍卫腰间挂着的香囊，绣着的图案竟是幽冥殿的暗纹，那细密的针脚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朱雀大街被三丈红绸裹成血色长卷，锣鼓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却盖不住沈明玥急促的心跳声。她坐在喜轿中，透过轿帘缝隙观察着送亲队伍。走在最前方的仪仗队举着的金瓜钺斧，刃口泛着不正常的寒光，显然是新磨过的，刃边还残留着些许铁锈，在阳光下闪烁着暗红的光；两侧撒喜糖的童子，腰间鼓鼓囊囊，隐约可见刀柄轮廓，那刀柄的弧度，正是血煞盟惯用的短刀样式。童子们走路时，脚步虚浮却刻意保持整齐，这反常的状态让沈明玥更加警惕。当轿子行至朱雀大街中段，一阵微风拂过，她突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 那是血煞盟独有的 “尸毒散” 气息，如同死亡的预告。这气味让她想起儿时亲眼见到的被血煞盟屠村的惨状，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的就是这样令人作呕的腐臭。

“停下！” 沈明玥突然掀开轿帘，喜娘惊得差点摔倒，手中的红绸散落一地。她踩着绣鞋走下花轿，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绣鞋上的珍珠被冷汗浸湿。手中的鎏金喜糖盒突然倾倒，五色喜糖如雨点般洒落，在青石板上迸溅出细碎的声响。送亲队伍瞬间骚乱，几个童子弯腰捡糖时，腰间短刀不慎滑落，刀柄上刻着的骷髅头狰狞可怖，正是血煞盟的标志。沈明玥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更加清醒。此时，她注意到周围百姓中，有几人眼神冷漠，对眼前的变故毫无反应，他们袖中的暗器轮廓若隐若现，显然也是敌人。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手中弯刀泛着幽蓝的毒光，刀身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色彩。沈明玥迅速扯下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暗藏的淬毒银针如暴雨般射出。最前方的杀手喉间发出 “咯咯” 声响，瞬间倒地抽搐，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在地上蔓延成可怖的图案。银针射中杀手的瞬间，她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那眼神让她想起曾经被二皇子害死的忠良之士。与此同时，街角茶楼的二楼窗棂无风自动，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跃下，手中长剑精准刺向黑衣人后心 —— 正是顾惊鸿安排的江湖正派高手。其中一人落地时，衣角扫过街边的灯笼，烛火摇曳间，露出他腰间的青铜令牌，那是天机阁暗卫的标志。高手们出招时，剑法变幻莫测，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他们的招式与江湖上流传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显然经过了特殊训练。

“快看！新娘子会武功！” 百姓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人群开始骚动。沈明玥却在混乱中保持着冷静，她的目光扫过二皇子的仪仗队。果然，那些看似普通的乐师，此刻正悄悄将唢呐换成了弩箭，他们的动作娴熟而隐蔽，显然经过了长期训练。乐师们换武器时，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这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们的紧张。她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枚烟花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刹那间，红色烟花在空中炸开，如同一朵不祥的血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烟花绽放的瞬间，她看到二皇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阴狠的表情。

二皇子骑着高头大马，脸色阴沉得可怕，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没想到沈明玥竟然能识破血煞盟的埋伏，更没想到她身边竟有如此多的江湖高手。“继续前行！” 他咬牙切齿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不过是几个小毛贼，扰了大婚吉时，统统处死！” 随着他的命令，埋伏在街道两侧的刀斧手纷纷现身，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刀刃上还刻着奇怪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刀斧手们现身时，整齐划一的动作显示出他们训练有素，符文在阳光下闪烁，仿佛有神秘的力量在流转。

沈明玥重新坐回花轿，嫁衣上的金线硌得她肩膀生疼。她轻抚着袖中的图纸，上面标注的暗道此刻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每一条路线都像是一条生命线。只要能进入二皇子府，找到书房的暗格，就能将二皇子通敌叛国的证据公之于众，为父亲和兄长报仇。但她也清楚，这一路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敌人的数量和可能的埋伏点，回忆着沈清瑶图纸上的每一个标记。

当花轿终于抵达二皇子府时，沈明玥看到门口站着的沈清瑶。她今日身着一身素白罗裙，与周围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裙摆处还沾着些许泥土，显然是匆忙赶来。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沈清瑶微微点头，示意证据已经准备妥当，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愧疚。沈明玥心中一暖，曾经的对手，如今终于站在了同一战线，她们都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沈清瑶的眼神中，除了坚定和愧疚，还有一丝恐惧，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担忧。

跨火盆时，沈明玥故意踉跄了一下，借机观察地面的青砖 —— 第三块与第四块之间的缝隙里，有新鲜的泥土痕迹，正是她昨日标记的机关所在，泥土中还隐约可见半枚脚印，比常人的脚印小上许多，显然是女子留下的。这脚印让她心中一动，猜测或许是二皇子府中某个女子为她留下的线索。进入喜堂后，她的目光扫过观礼的宾客，发现其中竟有几位朝中大臣的家眷，佩戴着幽冥殿的玉饰，玉饰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与她们脸上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家眷们交谈时，不时用眼神交流，那眼神中藏着的算计，让沈明玥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