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情感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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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殿深处，青铜大门缓缓开启，腐锈剥落的声响如同骨骼摩擦，在寂静的廊道里回荡，令人不寒而栗。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仿佛是沉睡千年的巨兽在苏醒。顾惊鸿握着玉佩踏入殿内，额间的咒文与穹顶星辰图产生共鸣，一道幽蓝的光芒亮起，照亮了三百六十根刻满幽冥法典的石柱。法典上的古老文字在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来人。那些文字像是活物般扭动，偶尔拼凑出狰狞的面容，又迅速消散。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常年祭祀留下的气息，混合着潮湿的霉味，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地面上凝结的血渍呈暗紫色，层层叠叠，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议事厅中，十二位长老分立两侧，半数人腰间挂着与顾怀瑾相似的令牌，暗黑色的令牌表面刻满狰狞的纹路，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上哀嚎；而另一半人的袖口则暗绣顾家图腾，金丝绣成的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透着一丝威严。烛火摇曳，将图腾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时而舒展，时而扭曲。

“叛徒之子也配继承殿主之位？” 左首第三位长老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在桌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他脸上的咒文呈诡异的青紫色，随着他的愤怒而剧烈跳动，仿佛一条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他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当年顾怀瑾手刃兄长时，这孽种就该被一并铲除！” 他的声音如惊雷般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就连烛火都为之摇曳。话音落下，余韵仍在梁柱间盘旋，久久不散。

话音未落，右首的灰袍长老甩出一卷泛黄的族谱，纸页间飘落的血痂在地上腐蚀出坑洞，刺鼻的腐蚀气味弥漫开来。灰袍长老眼神如鹰，环视四周，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族谱记载，正统血脉额间的咒文会在月圆时显圣，诸位不妨看看少主人的印记！” 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长老们中间激起阵阵涟漪，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带着疑惑与好奇。有的长老低头仔细端详族谱残页，有的则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惊鸿的额头，试图从他的咒文里寻出端倪。

顾惊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书房里那本被焚毁的族谱残页在脑海中闪现。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父亲将他护在身下，自己却被顾怀瑾的剑刺穿胸膛。父亲最后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担忧，那眼神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母亲临终前，颤抖着在他额间点下的朱砂痣，原来那竟是封印咒文的禁制。此刻，他的额头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着灰袍长老的话语。当他抬头时，沈明玥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月光透过穹顶裂隙洒在她肩头，将发间的玉簪映得晶莹剔透 —— 那是他去年生辰送她的礼物。看着玉簪，他想起送簪子时，沈明玥脸上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曾温暖了他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而如今，他却要亲手将这份温暖推开，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他在心中默默道：“明玥，原谅我，只有这样，才能护你周全。”

“我提议，顾统领与定国公府联姻。” 沈明玥的声音清脆如冰裂，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她的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微微有些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借此掩盖内心的紧张。“一来稳固顾统领地位，二来……”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顾惊鸿，眼中满是期待与温柔，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心意。然而，顾惊鸿却正盯着她身后的阴影，仿佛那里藏着洪水猛兽。他的眼神冰冷，如同一把利剑，瞬间斩断了沈明玥心中的期待，让她心中一颤。她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荒唐！” 顾惊鸿突然冷笑，声线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狠戾。他向前一步，衣摆随风扬起，眼神中满是嘲讽，“沈姑娘莫不是忘了，幽冥殿与定国公府本就是世仇？你当真以为联姻能堵住悠悠众口？” 他故意将 “世仇” 二字咬得极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着沈明玥的心。看着沈明玥骤然失色的脸，他的心口泛起钝痛，如同被人狠狠揪住，但他又强迫自己补上一句，“况且，我已有心仪之人。”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可话已说出口，再也无法收回。他只能将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看沈明玥的表情，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说出真相。他的余光瞥见沈明玥身形微晃，心中如同刀绞，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沈明玥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石柱。石柱冰凉的触感从后背传来，仿佛她此刻冰冷的心。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她想起三日前在蓬莱岛，顾惊鸿为她挡下暗器时的决然，那时候，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眼神坚定而温柔，嘴里还说着 “别怕，有我在”；想起昨夜他在篝火旁，轻声讲述幼年趣事时的温柔，那时的他，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还说希望能和她一起看遍世间美景。可此刻眼前的人，眼神冷得像边疆的寒冰，嘴角的嘲讽仿佛要将过往回忆尽数碾碎。她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在滴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在心中质问自己：“难道那些温柔与承诺，都只是一场梦吗？”

当夜，沈明玥在厢房收拾行囊。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如同她破碎的心。她抚摸着玉佩边缘的龙纹，想起先帝虚影所说的 “天机镜”，据说此镜能照见人心，或许能借此看清顾惊鸿的真心。窗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地图塞进怀里，警惕地转身，却见沈清瑶举着药碗站在门口，眼眶通红。沈清瑶看着姐姐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姐姐，萧统领说顾惊鸿今日去见了南疆巫族使者，会不会是……”

“别说了。” 沈明玥仰头饮尽苦涩的汤药，药汁顺着嘴角滑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就像她心中的伤痛。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人感受到深深的绝望，“明日一早，我要去寻找天机镜。” 她转身时，瞥见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 发间玉簪已取下，只余素白的绢带束发，倒像是准备赴死的装束。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满是决绝，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天机镜，弄清楚顾惊鸿为何会变成这样，即使前方危险重重，她也在所不惜。她轻轻抚摸着铜镜，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